从1955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27年。国共两党分裂、合作、再分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类的斗争,在青年人心中已经是属于早已过去的事了。潘汉年同志就是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在最前沿的阵地上,忠心耿耿地为党工作了几十年的好党员。他冒过无数次危险,他见过许多大场面,他的“案子”来得那样突然,问题又那样严重,于是,这些年来,爱讲闲话的人就给他编造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说。凡是侦探小说、推理小说中可以用得上的情节,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我还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个“放dàng不羁”、“神出鬼没”的人物。现在,真相大白,本来面目得以恢复,我们和他一起工作过的人可以负责地说,他是一个对党忠诚,勇于负责,平易近人,而且是严守纪律、不自居功的优秀共产党员。我曾问过他,他要我和杨度联系那一次,为什么连姓名也不告诉我?他说:“这是纪律。”我说他见过大场面,如参加过长征,遵义会议后去过莫斯科,1936年到南京谈判住在宋子文公馆,蒋介石在西安被扣后宋美龄找他谈话……这一类“可资谈助”的事,连对我这样的“老搭档”(这是“文革”中一份杂志给我加上的罪名)也是严守秘密的。我知道这些事,还是在1951年陈毅同志和汉年同志约宋之的和我谈文艺工作那一次,经过宋之的的“穷追”才透露了一点的。我记得清楚,当我们要他多讲一点的时候,他用上海话说:“chuī捧自己的人顶着底。”(“着底”是上海话下流的意思)
现在是20世纪的80年代,我们党已经开始了历史性的转变。党的十二大报告中的一段话我一直牢记在心头:“我们在思想上坚决冲破长期存在的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的严重束缚,重新确立马克思主义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使各个工作领域获得了生气勃勃的创造力量。”记住过去的教训,引为鉴戒,实事求是,埋头苦gān,这就是产生生气勃勃的创造力量的保证。
1.2 要知松高洁 待到雪化时①
①本文原载1982年12月10日《解放日报》。收入本书时,作者作了修订,并增加了第3部分。
王尧山
潘汉年同志是我们党的一位很老的党员,在党内外历任许多重要领导职务。他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忠实执行并多次出色地完成党jiāo给的任务,对党的文化工作、统一战线工作,特别是在开展对敌隐蔽斗争和保卫工作方面,曾经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有很大的功劳。
我是在1936年至1942年间和汉年同志在上海一起工作的。1942年秋,中央决定中共江苏省委委员全部撤退到新四军军部。汉年同志为了确保刘晓同志和我的安全,亲自安排并亲自护送我们从上海到苏北新四军根据地。1942年至1944年我和他在中共中央华中局工作,他那时任华中局社会部部长。上海解放后,又和他在一起工作,直至1955年他被审查为止。此后信息全无。想不到从此就生死永别,成为不可弥补的损失。
一
潘汉年同志为创立左翼文化运动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早在1925、1926年前后,他参加郭沫若、成仿吾等同志在上海建立的左翼文化团体“创造社”,积极编辑、出版进步书刊,为开拓新文化阵地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我们党被迫转入地下,汉年同志继续坚持革命文化活动,同国民党文化围剿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因而促成了白区以鲁迅为旗手的左翼革命文化阵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粉碎了国民党的反革命文化围剿,扩大了无产阶级文化的影响,加qiáng了党对文化运动中的领导作用。1929、1930年前后,他任党中央宣传部文化工作委员会(简称“文委”)书记,发表题为《普罗文学运动与自我批判》等署名文章,扭转了当时党内在文艺工作方面的缺点,使左翼文化运动得到进一步的发展。特别是汉年同志代表党团结新文化运动的旗手鲁迅先生,与鲁迅等联名发起建立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这是中国左翼文化运动史上一个重大事件和贡献。汉年同志既尊重鲁迅,又善于团结鲁迅。对鲁迅先生在新文化运动中的作用,有充分的、高度的评价。随后,又把各左翼文化团体组织起来,成立了“左翼文化总同盟”。他在这些左翼组织中,担任了中共党组书记。在他的领导下,使新文化运动坚持了党的领导和正确方向,因而扩大了党对进步文化界的影响,促进和推动了革命文艺运动的蓬勃发展。这和汉年同志的一系列活动是分不开的。他在1951年10月19日发表在《解放日报》上的《鲁迅杂文的斗争性》一文中,就明确指出首先应从政治上认识鲁迅的杂文风格。他完全赞成冯雪峰同志对鲁迅的评价:“把政论化成为诗而又丝毫也不减弱思想的深广性和政论的尖锐性与直接性的,却是无论在中国文学史上,在世界文学史上,简直空前的新的创造。”在文章中,他更明确指出鲁迅先生的伟大,就是由于“他是坚持劳动人民大众的立场”。从这一点,也就表明了汉年同志本人所坚持的无产阶级立场。文章中还有一段说明汉年同志对鲁迅先生深透的认识和高度的评价:“鲁迅主张打‘落水狗’的言论,是早在1925年发表的。这正当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高cháo中,表示这种对敌斗争必须坚决彻底,反对任何麻痹倾向与自由主义,是如此坚定不移,是多么可贵的空谷足音。可惜一直到左联成立之前,没有被‘左翼’文坛所认识。说明那时‘左翼’文坛不仅马列主义理论基础薄弱的可怜,而且是如何粗心浮躁,好长一个时间把鲁迅当作斗争对象,当时身历其境的文化工作者(如我自己),今天认真学习与研究鲁迅的思想,进行检讨,提高认识,是有重大意义的。”可惜,汉年同志对鲁迅先生所做的大量工作,到现在还找不到史料。但仅从以上所举的这些评价中,也可以看到当时他是多么深刻的理解鲁迅,多么充分的评价鲁迅在新文化运动中的政治作用和艺术作用,以及他又是如何虚心地抓住了一度对待鲁迅的错误倾向,既严格要求自己,又严格要求别人。
1933年夏,汉年同志到江西苏区,先后任江西苏区党中央宣传部长和赣南省委宣传部长。1934年底,汉年同志参加红军长征,任总政治部宣传部长兼地方工作部长。对革命根据地的文化宣传工作的发展,对红军中的宣传工作,也都作出了贡献。他既有白区文化运动的丰富经验,又有苏区和红军中政治思想和宣传鼓动工作的经验。在这方面,可说是全才。
直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汉年同志又公开投入到上海文化界的抗日救亡活动中去,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一位促成者。虽然他没有文艺创作,但他的短篇政论文章在当时是起了指导作用的。
汉年同志在文化运动方面丰硕的成果,是应该加以重视并应载入新文化运动史册的。同时,汉年同志在文化运动中丰富的经验,也是应该向他学习的。我认为,他在文化运动中的主要经验有如下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