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听了她的话,只好规规矩矩的动也不敢动。因此,祝英台始终在梁山伯面前,没有露半点痕迹!梁山伯和祝英台虽那样要好,却毫不疑心她是一个女人,因为他本有些书呆子气,容易被她蒙混的。别的同学,更无从知道她的底蕴了。
但祝英台虽然会瞒人,却瞒不过老师娘。一天,老师娘告诉老先生道:“祝英台是一个假装男学生的女人!”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男人磕头,左膝先跪,女人磕头,右膝先跪!你不看见祝英台初来那天拜圣人,右膝先跪么?”
“那也不见得就是女人!”老师娘虽然这样凿凿有据地说着,老先生却有点怀疑。一天,老师娘请祝英台在她家里吃饭,拿酒把她灌醉了,在她身边着实地检验,果真是一个女人。
祝英台酒醒了以后,知道自己的秘密被老师娘窥破了,立地要离开这里,回到家乡。梁山伯不知究竟,见祝英台忽然动了归心,未免感到别离之苦。于是千方百计地留她,但怎么也留不住。
当她走的那天,梁山伯恋恋不舍地送她,一直送了很远的路程。当这快要离别的当儿,祝英台很想叫梁山伯明了她的身世,使他钟情于她,以为将来两人结合的准备,可是她又不肯直截了当地说出,却打许多哑谜哑谜,就是谜语。给他听,但梁山伯终于没有懂得。
当他俩正走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两只鹅,祝英台指着告诉梁山伯道:“山伯哥哥,你前面有两只鹅,母鹅在前面走,公鹅在后面笑呵呵。”梁山伯听了,却不明了她的意思。
再走到前面,又看见有两只jī,祝英台指着告诉梁山伯道:“山伯哥哥,前面有两只jī,母jī在前面走,公jī在后面笑嘻嘻。”梁山伯听了,还是不明了她的意思。
再走到前面,又看见空中有两只雁,祝英台指着告诉梁山伯道:“山伯哥哥,你看天空有两只雁儿飞,一个东来一个西,雁儿雁儿我劝你,你们最好不分离!”梁山伯听了,还是不明了她的意思。
“英台弟弟,我们快分别了,我心里真难过,你只是鹅哪,jī哪,雁哪,说这些不关紧要的话!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梁山伯凄婉地说着。
“好吧!我不说这一类的话了!你送了我这么多的路程,也应该回去了。”
“英台弟弟。我真舍不得和你分别,还想再送你一程!”
“山伯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很感激你!现在快分别了,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告诉你!你的婚事,不是没有定么?我家里有一个妹妹生得很聪明,样子和我一般无二,我回去,定和我母亲商量,把她许配给你,想你也很愿意的,不过你要早点到我家里去一趟才好。”
“好极了!我一定到你家里去。”山伯答应着。
再走到前面,有一道小河横阻着他们的去路。祝英台看看潺潺的流水,告诉梁山伯道:“山伯哥哥,你看这河水不知深浅,你快向那个村庄里借一根竹篙子来探探看,我们好脱衣过去。”
梁山伯答应着,就往那附近村庄里去了。祝英台便趁着这时,脱下衣裳,独自渡过河来。一会儿,梁山伯跑得气喘吁吁地拿着竹篙子来了,见她已经站在对面的河岸整理衣裳,很失望地道:“英台弟弟,你为什么独自过去了?”
“山伯哥哥,对不起,我已经过来了,你回去吧,不必再远送了——只是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千万不要忘记!”英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梁山伯孤零零地,很悲哀地,很怅惘地目送她渐渐地消逝的身影。
梁山伯回来以后,虽免不了离别之感,但也没法,只照常的埋头读书,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倒把祝英台临别的话忘记了。
时光像流水般地过去,距离祝英台回家,已经很久了,一天,梁山伯忽然想起祝英台,才联想到临别约婚的话,于是就立刻动身,跑到祝英台的家里,进了门,向她家里的人说明来意,坐在大厅上等了多时,总不见祝英台出来见他。原来这时候,祝英台的家里,早把她许配给马家了!因此梁山伯来了,不肯出来和他相会,可怜梁山伯心里抱着满腔的热望,竟落了个空!又失望,又气忿,不顾三七二十一,在厅前大闹起来,把厅前陈设的器具都打坏了。祝英台没法,只好从绣楼上跑了下来,和山伯会晤。梁山伯看见祝英台已经改变了以前的装束,宛然是一位天仙似的美丽姑娘!山伯才知道从前和他同案联chuáng的祝英台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处女,才知道她从前所说的妹妹,便是她自己!满面现出希求的神气问她道:“你从前和我相约的话,总还记得罢!”
“唉!我临别的时候,不是叫你早点来吗?如今可惜你来迟了!再也不要有什么梦想了!因为现在已经由家庭做主,把我许给马家了!你要见我有什么用处?”
“唉,……”梁山伯含着满眶失望的眼泪,回去了。
梁山伯回家以后,就害了相思病,病到快死的时候,只得央他母亲到祝英台的家里,问她对于他的病,有没有什么挽救的方法。
“除非老龙头上的角,蜢虫颈上的浆,才能够治好他的病!”祝英台这样答复他。
梁山伯的母亲回来,把祝英台的话告诉他,他觉得自家的病是无望的了。不多时,梁山伯真的长辞人世了!他临死的时候,告诉他的母亲道:“我死了以后,定要把我的尸骸埋葬在马家到祝家的大路旁!”
那天,祝英台嫁期到了,马家兴高采烈的来迎娶。祝英台坐在喜轿里面,刚经过梁山伯的墓旁,便喊声“住轿!”立刻跳下轿来,向墓前拜了几拜,忽听“哈啦啦”一声响,那坟墓突地裂开!英台就趁势低头钻进去,几个抬喜轿的轿夫急忙伸手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只拉下一块裙角,一放手就变成一只蝴蝶,随风飞去。那裂开的坟墓又截然合起。轿夫没法,只得回去报告马家,马家就叫许多人星夜来挖墓!不料挖开一看,只见一具空棺,有两只鸳鸯鸟从里面飞出,直飞到马家屋子前面的树上,一只鸳鸯叫道:“马大郎,马大郎,昨天娶亲,今天为何不拜堂?”
另一只鸳鸯叫道:“马大郎,马大郎,你好丑,昨天娶了亲,今天为何不吃酒!”
马大郎听了,好不气忿!就跳到水里淹死了。如今那江河里的“水广皮”水广皮,鱼名。就是马大郎的替身。
郑辜生编《中国民间传说集》(华通书局)
第34章 含羞草
这个故事,出在哪一个年代,哪一个地方,这不必过细去追究,也许是远在天边,也许是近在眼前。有这么一个小伙子,长得很俊俏,他常到河边去钓鱼,每次都看到一个老汉坐在那里,嘴里咕念着:“钓钓钓!钓钓钓!小鱼不到大鱼到!”小伙子偷眼看时,那些大一点的鱼都向他身边游去了。有一次,小伙子憋不住地说:“老大爷!我还得跟你学一学这个法啦。”老汉抬起头来说道:“你不要跟我学钓鱼了。我看你还像一个诚实的人,你顺着这个河沿,尽走尽走,你会碰到一桩好事儿。”老汉说着,把钓丝慢慢地往外拉着,水面上涌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话说完了,老汉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