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以上各本除真福寺本无印本流传外,我都见过,川岛所印即以元禄本
为根据,(所用封面图案即是卷中插画之一),经我替他用醍醐寺本校过,
不过其中错误还不能免。慎初堂本在卷未注云“戊辰四月海宁陈氏依日本刻
本校印”,但未说明所依的是庆安本呢还是元禄本。据我看来,陈君所用的
大约是元禄本,因为有几处在庆安本都不误,只有元禄本刻错或脱落了,慎
初堂本也同样地错误,可以为证。
一页下一行触事早微卑
二页上六行.. □久更深夜
十页上九行谁肯□相磨重
十一下十三行到底郎须休即
慎初堂本还有许多字因为元禄本刻得不甚清楚,校者以意改写,反而致误,
可以说是一大缺点,例如:
七页下六行儿适换作递
同太能□生
同七行未敢试望承
十四下十行馀事不思望承
十五下三行一臂枕头支(抄本)
同四行鼻里痠痹
■
日记刻本承字多写如“樣”字的右边那样子,现在校者在七页改为试字,在
十四页又改作思字,有些地方(如四页下五行)又照样模刻而不改,不知有
何标准。九页下二行,男女酬应词中“一生有杏”及“谁能忍■”,原系双
关字句,校者却直改作有幸及忍耐,未免索然兴尽。至于十三页下十六行,
“数个袍袴异种妖婬”,本是四言二句,慎初堂本改作:
数个袍袴异□种妖婬□
令人有意外之感。八页下七行,叙饮食处有“肉则龙肝凤髓”一句,肉字照
例写别字作宍,刻本有点像完字的模样,慎初堂直书曰:“完则龙肝凤髓”,
亦未免疏忽。此外校对错误亦复不少,举其一二,如
二页下三行水栖出于山头木
八页上四行谓性贪多为
十五下三行一喫一意快啮
十六下十三行联以当奴心儿
十七上十六行皆自送张郎白
此外有些刻本的错字可以据抄本改正的,均已在川岛本照改,读者只须参照
一下,即可明白。唯川岛本亦尚有不妥处,如:
三页下九行相著未相识
——抄本作看,川岛本亦误作著。
四页上六行孰成大礼
——抄本作就,川岛本改作既,无所依据,虽然
在文义上可以讲得通,亦应云疑当作既才好。
五页下九行金钗铜鐶
——抄本作钿,川岛本从之,但原注云女久反,可
知系钮字之误,应照改。
同十六行打杀无文
——抄本作打杀无文书,末字疑或系■字之误,但亦未能断定。
六页下三行奉命不敢则从娘子不是赋古诗云
川岛本在“不敢”下着点,疑不甚妥。察抄刻本标记句读,似应读为“敢不
从命,则从娘子,不是赋,(或有缺字)古诗云,”意思是说,“敢不从命。
就请从娘子起头,这并不是做诗,只如古诗(?)云,断章取意,惟须得
情。..”这虽然有点武断,但也并不是全无根据,正如陈君在《古佚小说
丛刊》总目上所说,“此书以传抄日久之故,误字颇多”,有些还是和文的
字法句法也混了进去,上边的“奉命不敢”,即其一。又四页下一行,“见
宛河源道行军总管记室”,这宛字也是日本字,意思是委付,jiāo给,不是张
文成原文,不过无从替他去改正罢了。
《游仙窟》的文章有稍涉猥亵的地方,其实这也只是描写幽会的小说词
曲所共通的,不算什么稀奇,倒是那些“素谜荤猜”的咏物诗等很有点儿特
别。我们记起白行简的《jiāo欢大乐赋》,觉得这类不大规矩的分子在当时文
学上似乎颇有不小的势力。在中国,普通刊行的文章大都经过色厉内荏的士
流之检定,所以这些痕迹在水平线上的作物上很少存留,但我们如把《大乐
赋》放在这一边,又拿日本的《本朝文粹》内大江朝纲(894—957)的《男
女婚姻赋》放在那一边,便可以想见这种形势。《本朝文粹》是十一世纪时
日本的一部总集,是《文苑英华》似的一种正经书,朝纲还有一篇《为左丞
相致吴越王书》也收在这里边。《万叶集》诗人肯引《游仙窟》的话,《文
粹》里会收容“窥户无人”云云的文章,这可以说是日本人与其文章之有情
味的一点。我相信这并不是什么诡辩的话。《jiāo欢大乐赋》出在敦煌经卷之
中,《游仙窟》抄本乃是“法印权大僧都宗算”所写,联想起铁山寺的和尚,
我们不禁要发出微笑,但是于江户文明很有影响的五山文学的jīng神在这里何
尝不略露端倪,这样看去我们也就不能轻轻地付之一笑了。
□1928年.. 4月刊《北新》2卷.. 10号,署名岂明
□收入《看云集》
近代散文抄序①
启无编选明清时代的小品文为一集,叫我写一篇序或跋,我答应了他,
已将有半年了。我们预约在暑假中缴卷,那时我想,离暑假还远,再者到了
暑假也还有七十天闲暇,不愁没有工夫,末了是反正不管序跋,随意乱说几
句即得,不必问切不切题,因此便贸贸然地答应下来了。到了现在鼻加答儿
好了之后,仔细一算已过了九月十九,听因百说启无已经回到天津,而平伯
的跋也在《草》上登了出来,乃不禁大着其忙,急急地来构思作文。本来颇
想从平伯的跋里去发见一点提示,可以拿来发挥一番,较为省力,可是读后
只觉得有许多很好的话都被平伯说了去,很有点儿怨平伯之先说,也恨自己
之为什么不先做序,不把这些话早截留了,实是可惜之至。不过,这还有什
么办法呢?只好硬了头皮自己来想罢,然而机会还是不肯放弃,我在平伯的
跋里找到了这一句话,“小品文的不幸无异是中国文坛上的一种不幸”做了
根据,预备说几句,虽然这些当然是我个人负责。
我要说的话gān脆就是,启无的这个工作是很有意思的,但难得受人家的
理解和报酬。为什么呢?因为小品文是文艺的少子,年纪顶幼小的老头儿子。
文艺的发生次序大抵是先韵文,次散文,韵文之中又是先叙事抒情,次说理,
散文则是先叙事,次说理,最后才是抒情。借了希腊文学来做例,一方面是
史诗和戏剧,抒情诗,格言诗,一方面是历史和小说,哲学,——小品文,
这在希腊文学盛时实在还没有发达,虽然那些哲人(Sophistai)似乎有这一
点气味,不过他们还是思想家,有如中国的诸子,只是勉qiáng去仰攀一个渊源,
直到基督纪元后希罗文学时代才可以说真是起头了,正如中国要在晋文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