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是女诗人萨波(sapphō)的兄弟的情人,不是埃及皇后,时代也不合,
他说:
罗陀披斯生在亚玛西斯(Amasis)王的时代,是得拉开地方的人,是萨摩斯人赫拜
恩妥坡利斯子雅特蒙(Iad-mon)的家奴。那故事作者埃索坡斯是她同僚家奴之一。埃索
坡斯也是属于雅特蒙家的这事有好些证据,其一是得耳福人遵了乩示,声明如有人对于埃
索坡斯的被害要求赔偿,可以去领,末了出头来的乃是雅特蒙,即故雅特蒙的孙子,他领
了赔偿金去。因此可知埃索坡斯确是雅特蒙家从前的家奴了。
我们尊重这“历史之父”的话,也只能至此为止。至于伊索为什么在得耳福
被害,那就无从知道,虽然后来的传说也有说及。据说他被老雅特蒙解放,
成了自由人,为吕狄亚王克洛伊索斯所信任,被派遣往得耳福,发给市民每
人金四“木那”。因有争论,中止不发,市人愤怒,被投岩下而死,后发生
大疫,往求乩示,命赔偿赎罪乃已。这一节话已经无征不信,后来更说他相
貌丑陋,头尖,鼻塌,颈短,嘴唇突出,色黑,足弯,腹大彭亨,舌短,言
语不清,那更是信口胡柴,只图形容得他奇怪,与常人不同,却是全不足信
了。
希腊的寓言虽然写着伊索的名字,可是没有一篇可以指得出来确是他的
作品,不但这里边分子复杂,而且纪录的年代较迟,与他本人也相差很远了。
伊索生存的时代据计算当在基督前五百七十年时,比孔子要长一辈,最早的
寓言集则成于基督前三百年顷,中间有二百多年的间隔,这书名为《埃索坡
斯故事集成》(LogonAisopeionSynagogai),是法勒隆的得墨特里俄斯
(DemetriosPhalereus)所编,他是亚里斯多德的再传弟子,著过好些书,
曾任雅典长官十年,晚年在亚力山大,帮助那里大图书馆的成立。原书收有
故事约二百则,今已散失,但当时风行一世。在一世纪初期,有希腊人在罗
马为奴者名拜特路斯(Phaedrus),后被解放,以拉丁韵文写寓言五卷,共
九十七则,附录三十二则,大抵取材于此,可以说是间接留存了不少。同时
有拔勃利乌斯(Babrius)以希腊韵文写寓言共百二十二则,其抄本至一八四
四年始被发见。四世纪时罗马人亚微亚奴斯(Avianus)又以拉丁韵文写寓言,
得四十二首。以上韵文本三种均存。寓言原本自系散文,文人或改写为诗,
据柏拉图说,苏格拉底以大逆不道判处死刑,未服毒人参之前,亦曾就记忆
所及,将伊索寓言翻为韵文。但奇怪的是散文原本今悉无存,后人复从韵文
改写为散文,并杂采各种故事,混为一编,虽冠以伊索之名,其中多有印度
亚刺伯的成分,有些是基督教的,经中古时代的编者写为希腊文,插入中间,
如上文所说约但的故事是最显著的例。佛教的“本生故事”相传为迦叶佛所
撰,在印度古代很是流行,基督二四一年顷流入锡兰岛,三百年之后由一锡
兰使臣带至东罗马,旋即译文,名为“吕皮亚故事”(LogoiLybikoi)共约
一百则,未准伽陀之例,有数言指示教戒,后来寓言遂沿此习,在古时盖本
无有,有时下语拙滞,或反减少效力。这样看来,希腊寓言受了印度的影响
很不浅,不但是内容有些由于借用,形式上尤有迹象留存,而伊索那时的式
样乃不复可见,这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吧。
寓言中历史最古的要算本书中《莺与鹞子》(五页),这已见于前八世
纪中的赫西俄多斯(Hesiodos)的诗里,其次是《鹰与狐狸》(二页),见
于前七世纪中的亚耳吉洛科斯(Arkhi-lokhos)诗里,又《(被箭she的)鹰》
(五页),见于前六世纪中的埃斯库罗斯(Aiskhylos)的悲剧断片中。迟的
便是有些基督教影响的,这自然当在四世纪中君士坦丁大帝承认基督教之
后,虽然如《说马幸福的驴子》(一四一页)中云,以贫穷为满足,又《秃
头的骑手》(一七九页)中云,我们是luǒ体而来,也是luǒ体而去,可能是晚
期希腊诗人的思想,不一定与基督教相关,但文字有好些实例,都是《新约》
以后的用语,那总是实在的。这所表现的前后时间不算不长,社会情状也有
改变,可是人民的生活还是差不多一样,一样地辛苦,暗淡,不安定,因此
不但故事的空气是一致,就是在后世若gān年间,这些故事与教训还是为世人
所理解尊重,实在是不足怪的。《伊索寓言》向来被认为启蒙用书,以为这
里边故事简单有趣,教训切实有用。其实这是不对的。于儿童相宜的自是一
般动物故事,并不一定要是寓言,而寓言中的教训反是累赘,所说的都是奴
隶的道德,更是不足为训。现在《伊索寓言》对于我们乃是世界的古典文学
遗产之动物故事,像一切民间文艺一样,经了时代的淘汰而留存下来,又在
所含的教训上可以想见那时苦辛的人生的影子,也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贵重的
资料。
□1955年刊“人文”版《伊索寓言》,署名周启明
□未收入自编文集
遵主圣范
前几天在东安市场旧书摊上见到一册洋装小本的书,名曰《遵主圣范》,
拿起来一看,原来乃是
ImitatioChristi的译本。这是一九一二年的有光纸
重印本,系北京救世堂(西什库北堂)出版,前有一八七五年主教田类斯的
序文。
这部《遵主圣范》是我所喜欢的一种书(我所见的是两种英译),虽然
我不是天主教徒。我听说这是中世纪基督教思想的一部代表的著作,却没有
道学家的那种严厉气,而且它的宗旨又近于神秘主义,使我们觉得很有趣味。
从文学方面讲,它也是很有价值的书。据说这是妥玛肯比斯(ThomasKempis,
1379—1471)做的,他与波加屈(GiovanniBOccaccio,1313—1375)虽是生
的时地不同,思想不同,但同是时代的先驱,他代表宗教改革,正如波加屈
代表文艺复兴的cháo流。英国人玛格纳思(LaurieMagnus)在《欧洲文学大纲》
卷一上说:
出世主义是《遵主圣范》的最显著的特色,犹如现世主义是《十日谈》(Decameron)
的特色。我们回顾过去,望见宗教改革已隐现在那jīng神的要求里,这就是引导妥玛往共生
宗的僧院的原因。我们又回顾过去,从波加屈的花园里,可以望见文艺复兴已隐现在那花
市情人们的决心里,在立意不屈服于黑暗与绝望,却想用尽了官能的新法去反抗那一般的
yīn暗之计划里了。无论在南欧在北欧,目的是一样的,虽然所选的手段不同。共同的目的
是忘却与修复;忘却世上一切的罪恶,修复中古人的破损心,凭了种种内面的方法。《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