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亦犹官衙之吏肯,徒党甚众也。
但是更大缺点乃是改字的错误。一四四叶“金钟儿”节、原文云,金钟
之号,非滥予也。日译本注曰,滥予意稍难通,恐是滥竽之误。附录原文便
径改作滥竽,卷末校订表中亦并列入。按滥予不误,英译本作
extravagantlyconferred,亦尚不错,若云滥竽,反不通顺矣。
又一七九叶“蛐蛐儿”节,原文云:或又谓聒聒儿者即蝼蝈也。日译本
注曰,原文为聒聒儿,则意味难通,乃以意改为油壶卢。译文云,或者所谓
油壶卢者即是蝼蝈。按原文或谓,本来只说或人有此一说,自己全不负责,
译文则全是著者的意思,口气全不相同。又聒聒儿亦写作蝈蝈儿,因此蝈而
连想到蝼蝈,乃有此或说,油壶卢则连搭不上,至于讲事实,《月令》的蝼
蝈郑氏注云是蛙,俗语的蝼蝈蝼蛄,河北亦有土名曰拉拉蛄,只能作蚯蚓鸣,
无沿街叫卖之价值也。
以上略举数项,非敢chuī毛求疵,只是求全责备,希望此种有意义的译著,
减少缺点,进于完善,别无他意也。关于二书的插画等,虽亦稍有意见,兹
姑从略。
(三十一年八月十九日,在北京)
□1942年
10月刊《国立华北编译馆馆刊》,署名药堂
□来收入自编文集
男人与女人
《男人与女人》是一部游记的名称。德国有名的性学者希耳失菲耳特博
士于一九三一年旅行东方,作学术讲演,回国后把考察所得记录下来,结果
就是这部游记。我所有的是格林的英译本,一九三五年出板,那时著者已经
逃往美洲做难民去了,因为在两年前柏林的研究所被一班如醉如痴的青年所
毁,书籍资料焚烧净尽。民国二十二年五月十四日《京报》上载有“焚性书”
的纪事,说德国的学生将所有图书尽搬到柏林大学,定于五月十日焚烧,并
高歌欢呼,歌的起句是“日耳曼之妇女兮,今已予以保护兮。”青年一时的
迷妄本是可以原恕的,如《路加福音》上所记的耶稣的话,因为他们所作的
他们不晓得,所可惜的是学术上的损失。我因此想到,希博士这次旅行的收
获自然也在内,如游记中所说日本友人所赠的枕绘本,爪哇土王所赠的雕像,
当亦已被焚毁了吧。——旦说这部游记共分为四部分,即远东、南洋、印度、
近东,是也。第一分中所记是关于日本与中国的事情,其中自第十二至二十
九各节都说的是中国,今抄述几段出来,我觉得都很有意义,不愧为他山之
石,值得我们深切的注意。十七节记述在南京与当时的卫生部长刘博士的谈
话,有一段云:
部长问,对于登记jì女,尊意如何,你或当知道,我们向无什么统制的办法。我答
说,没有多大用处,卖yín制度非政府的统制所可打倒,我从经验上知道,你也只能制止它
的一小部分,而且登记并不就能够防止花柳病。从别方面说,你标示出一群人来,最不公
平的侮rǔ她们,因为卖yín的女人大抵是不幸的境遇之牺牲者,也是使用她们的男子,或是
如中国人所常有的为了几块银圆卖了她们的父母之牺牲者也。部长又问,还有什么别的方
法可以遏止卖yín呢?我答说,什么事都不成功,若不是有更广远的、更深入于社会学的与
性学的方面之若gān改革。
二十五节说到多妻制度,有一个简单的统计云:
据计算说,现在中国人中,有百分之约三十只有一个妻子,百分之约五十,包括许
多苦力在内,有两个妻子,百分之十娶有三个以至六个女人,百分之五左右有六个以上,
其中有的多至三十个妻子,或者更多。关于张宗昌将军,据说他有八十个妻妾,在他战败
移居日本之前,他只留下一个,其馀的都给钱遣散了。我在香港,有人指一个乞丐告诉我,
他在正妻之外还养着两房正妾云。
关于雅片也时常说及,二十八节云:
雅片在中国每年的使用量,以人口摊派,每人有三十一公厘(案约合一钱弱)之多,
每人每日用量自半公厘以至三十公厘。德国每年使用量以人口计为每人十分之一公厘,美
国所用雅片颇多,其位置在中国之次,使用量亦只是二公厘又十分之三公厘。
第四分九十八节中叙述埃及人服用大麻烟的情形,说到第一次欧战后麻醉品
服用的增加,有一节云:
凡雅片,吗啡,科加因等麻醉药品,供全世界人口作医疗之用,每年总数只需六千
公斤即已充足,但是现今中国一处使用四千五百万公斤,印度一千万公斤,合众国四百万
公斤,埃及小亚细亚以及欧洲共五百万公斤,云云。
二十四节中说中国旅馆的吵闹,他的经验很有意思,里边又与赌博有关系,
可以抄译在这里:
中国旅馆在整夜里像是一个蜜蜂排衙的蜂房。差不多从各个房间里发出打麻将的人
们的高声的谈话,咳嗽,狂笑。一百三十几张的骨牌碰在一起,哗喇哗喇的响,反复不已。
索要茶水,怪声报告房间号数。书寓的姑娘以及他种jì女,叫来,遣走,另换别人,一个
客人时常叫上十几回,随后才留下一个住宿。女人们唱歌,弹琵琶。房门猛关,砰訇作响。
按铃呼唤,茶房奔走,就是廊下的那些仆役也那么兴高采烈。不懂中国情形的人见了,一
定会得猜疑有什么旅馆革命将要勃发了吧。
我接二连三地派遣房间里的一个仆役出去,到邻近各房去求情,请略为安静一点,
说有一位老绅士身体欠安,想要睡一会儿。那些中国人那时很客气的道歉,暂时不作声,
随后低声说话,再过三分钟之后,谈笑得比以前更是响亮了。我拿棉花塞了耳朵,只好降
服了,醒到天明,那时候这一切非人间的声响才暂时停止了。
著者对于中国是很有同情的,但是遇见这种情形也似乎看不下去,不免
有许多不快之感。他结论说中国人的耳神经一定是与西洋人构造不同。老绅
士的这种幽默的话,听了很是可悲。他在本书中屡次表明他的意见,关于性
学考察的结果,个体的差异常比种族的差异更为有力,因此是不很愿意来着
重于人种与色的分别的,这一回大约很为麻将客所苦,不得已乃去耳朵上设
法,这实在是大可同情的事。不过我们希望这吵闹以及嫖赌烟种种恶行,只
是从习惯上来,不是出于何种构造的不同,庶几我们还有将来可以救拔的希
望耳。第十四节讲到中国与他国殊异之点,其一云:
其次不同是,在中国之以人力代马力。一头牛马或者一架机器都要比一个人更为贵
重,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见中国人在背着或拉着不可信的重荷。就是在上海那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