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很早过来准备一天的饭菜。他是货真价实的上海男人,做的上海本帮菜,艳艳和岳母赞不绝口。我从房里出来,告诉他王一州又出差了,他夸张地跌坐到地板上。我骂道:"你他妈的傍了个白领洋妞,有的是钱,我看你gān脆给帕蒂当家庭妇男算了。"
李启明哭丧脸说:"文哥,你真不懂还是逗我呀!我都快受不了了,出去吃饭是AA制,连家里的电话费她也要我出一半,当她的家庭妇男还不如来你这里做义工,至少吃饭抽烟是免费的。"我听了大笑道:"别苦瓜脸了,以后学校发我的工资归你,虽然不算多,够你玩几趟AA制。"
"文老师早!"睡书房的孔志军起chuáng了。我给他介绍李启明,他说:"文老师,刚才我听到你们讲话,你又回去做老师了?"我说:"我比不上你,能去当官,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做老师是我的谋生之道。"他目光变得痴呆,叹息道:"我也想回去做老师,这个官我做不下去了,看上级的脸色办事,又受不了老百姓指指点点,两头不讨好。再说,你看我的上级什么样子?唉,这次的事,打个电话就能解决,非要兴师动众,来了又吃喝......唉!文老师,你帮我拿个主意。"
他这一问,我想起孙副市长跟我讲的那番话,我说:"你问道于盲了,不过,有个当大官的人和我讲过一些话,可能对你有用。他说,病重莫用猛药,凡事有个过程,官员有毛病,但要看到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做好事,谁敢保证换一个人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是啊!孔、孔乡长。"李启明也来掺合,"你不做,如果换来一个酷吏贪官,你就是做老百姓也做不安宁。"孔志军缓缓点头。
我们去医院,孔志军非要去探望艳艳不可,特意买了几斤水果。
过了几天,钟校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询问完艳艳的情况,大大把我夸奖,说是省教委的人对我的课很赞赏。盘新华这时来电话,听完电话,钟校长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进。
第十章 投降(16)
从校长办出来,魂不守舍往车走。几个女生在我车边嬉闹:"文老师,带我们去飙车好不好?"我说:"不敢,怕学校开除我。"
"文老师,你这么有钱了,当老师gān吗?"
我说:"不知道,可能我喜欢卖弄。"
"文老师,我们请你去迪吧,敢不敢去?"
我不再理她们,钻进车,油门踩得很深。天下雨了,是那种烦人的小雨,打开雨刷,雨刷的声音更加烦人。
"文哥,今晚请你和孔乡长吃麻辣烫,好不好?拿你的工资真不好意思。"李启明打来电话。我说:"省省吧!没钱还不是问老子要,你他妈的少拿我的电脑上色情网我就感谢你了。"李启明碰了个钉子,不敢吱声。我又说:"今晚盘局长请客,你五点半去接梁县长他们,听清楚了吗?你嫂子那里有什么动静,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开车到"泥街"找徐老头,他老伴说他钓鱼去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不知不觉来到儿子家的小区附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进去。
"你不在这吃饭吗?"陈姨光身靠在chuáng头吸烟。见我穿戴整齐,又问,"你家那边没人做饭,不如过来吃吧!"她当然想这样。赶时间,我没工夫和她说话。
盘新华在闹市区的一家老字号酒店请客,正好碰到下班高峰,酒店的招牌遥遥相望,路上却堵得水泄不通,我被前后看不到边的车子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雨越下越大,淋在车上响声大作,收音机的声音也被淹没。街上能够移动的只有骑自行车的人流,他们一批又一批从我车边经过,脸上带有得意之色,像在嘲笑我们。这种鬼天气,谁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gān燥暖和的家里,我们这帮平时趾高气扬的有车族,现在只有淋雨的份儿,也许是一种公平吧?瞄了一眼被大雨淋成落汤jī的jiāo警疏导车辆,心里又得意起来,怎么说我们都是幸运的。
"你不赏脸吃我这餐饭呀?"盘新华来电催促。我说:"你给我送一点过来吧!离你只有两百米,我饿死了,你这个公安局长罪责难逃。"
一张CD听到半,车子能像蜗牛般移动了。酒店门僮打伞来接,我扶他肩时,发现他衣服是湿的,看来接了不少我这样的客人。我悄悄在他手中塞一张钞票,他稚气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心情愉快不少。
"文先生,你的客人来了。"服务小姐引我去包厢,盘新华又以我的名义订桌,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孙副市长那张脸最先进入眼帘,我的心跳莫明其妙加快,虽说猜想他可能会来,还是抱侥幸。这餐饭不好吃呀!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吃饭。
我被安排在盘新华和孙副市长中间坐下,服务小姐说的没错,我是主,他们全是我的"客人"。我说:"今晚在座的,都是各级领导,我小民一个,自然物以稀为贵了!难怪主人的位置给我预留。"
孙副市长慡朗地笑道:"你也要当官了,梁县长告诉我,准备请你回去做主管经济的副县长,我正要向你祝贺呢,文县长!"
我听得目瞪口呆。梁县长说:"凭文老师的才gān,下次换届,我也让位。"我起身打拱手说:"梁县长,这种事开不得玩笑,请你别拿我出丑了,拜托、拜托!"
"谁说是开玩笑?"何有为煞有介事,"来之前,县里专门开会研究过,聘书也带来了,你要不要看?"他说着要去开皮包。
我控制住情绪,抓起一只jī腿,啃了一口说:"这只jī不错!你们如果先让我填饱肚子,叫我当总理我也做。"各人发笑,也动手吃喝。
急风骤雨地大吃一通,没留意吃了些什么,我抹着嘴说:"我是不当官的,也当不了,从小到大我是家里的宝贝,天天有人侍候,已经习惯。当官成了公仆,反要侍候别人,侍候的还不止一个。啧!啧!那不要我的命?小姐!帮我换两只小一点的杯来,对,斟上酒,递给对面那位老板,好的。"
服务小姐把酒递给梁县长,我又说:"这不,让人侍候多么开心?来!县长,谢谢你看得起我,咱们gān一杯,祝你步步高升!"梁县长晃着脑袋和我gān杯。
孙副市长说:"梁县长碰钉子啰!没关系,我们文老弟就这德性,我也碰过同样的钉子,我们同命相怜了,来!也gān一杯。"
闲聊了一会儿,陆小兵说:"阿革,在我们镇建向东小学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明天要走。"真正的难题终于来了。我摸身上找烟,有人给我递来一支,还帮我点上,一看竟是盘新华,他有意无意和我对望了一下。
"其实不是建的问题了。"何有为说,"你们镇本来就有小学,只是换个名。这一次来,路过省城,我们特意去了趟电视台,想不到人家对向东小学很感兴趣,还说可以搞个专题送中央台呢!王董事长想要广告效应,这可是个好机会。"
孙副市长和梁县长停下jiāo谈听我们讲,我不得不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