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当真引爆炸药。但是,危险还是随时有可能发生啊!你应该知道,加油站是
高危场所,不能使用手机的,这么频繁地用手机通话,就不敢说不发生意外啊!”
苏阿福根本不听,突然狂bào起来:“少废话,真发生意外就是命该如此!”
叶子菁不好再说下去了,于沉默中紧张地盘算起来:如果自己不顾生命危险,
把车qiáng行发动起来,冲出加油站,是不是有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爆炸的后果?检
察院目前的工作用车主要是桑塔纳,她时常自己开,对桑塔纳的性能比较清楚,
这种车提速比较快。叶子菁根据经验估计,在发动机成功发动起来的情况下,她
就是中了弹,只要死死踩住油门,也有可能将车开到三十米外的中山西路上。这
么一来,炸毁的将只是这辆车,加油站应该能保住,周围建筑物也不会遭受太大
的破坏。
当然,这是在万不得已情况下的最后努力,目前还没到这一步。
心里有了这个底,叶子菁愈发沉着了。沉默片刻后,问苏阿福:“苏老板,
你今天半夜三更叫我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和我说吧?那就说吧!啊?”
苏阿福情绪很不稳定,仍在狂bào之中:“我他妈的又后悔了,不想说了!”
叶子菁也不勉qiáng,笑了笑:“那么,总得说点什么吧?”
苏阿福态度多少好了一些:“这个,就说说你吧,你叶检怎么就敢来?”
叶子菁一声轻叹:“职责使然,不能不来嘛,不存在什么敢不敢的问题!”
苏阿福道:“这我服你,你这个女检察长胆子不小!哎,来时你想了些
啥?”
叶子菁说:“想了些啥?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地减少损失。苏老板,你很清
楚,‘八一三’这把大火一烧,一百五十六人送了命,长山不能再来一回‘八一
三’了!”
苏阿福问:“就没想到点别的?当真这么公而忘私,奋不顾身?我不信!”
叶子菁挺动感情地说:“都是人嘛,何况我又是个中年女人,想得当然不少。
不瞒你说,一路向你走过来时,我就想到了我女儿,总觉得亏欠女儿的太多。这
些年,我一直忙工作,没个白日黑夜,对女儿关心照顾得都很不够。小时候,她
老吵着要妈妈抱抱,我却没有多少时间抱她。现在想抱也抱不了了,女儿转眼间
就长成大姑娘了,个子比我还高哩!哎,苏老板,你是儿子还女儿啊?”
苏阿福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回答说:“是儿子,淘着呢!”
叶子菁发现了对话的可能,语气平和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女儿叫huáng小静,
正上高中,高二,也够我烦的!这孩子对目前应试教育有明显抵触,偏科问题严
重。数学竟然不及格,还自我幻觉良好,瞒着我和她爸,这账我还没和她算呢!”
苏阿福得意了:“我儿子叫苏东堤,正上高三,别的不行,就是数学好!”
叶子菁很有兴趣地问:“哎,怎么叫苏东堤?听起来像苏东坡的弟弟!”
苏阿福说:“对,就是比着苏东坡起的名,我起的,他东坡,咱就东堤!
可这小子白占了个东堤的名,语文就是不行,尤其是作文。有一次,老师让他们
写作文《我的爸爸》,他倒好,开头说,我的爸爸是个大头,一脑子的坏水……”
叶子菁格格笑了起来:“我看很生动嘛,苏老板,你这脑袋还就是不小嘛!
哎,你家那位苏东堤小先生在哪个中学上学啊?”
苏阿福道:“学校还不错,省重点,市三中,不是考上的,花了我六万
哩!”
叶子菁说:“我家小静前年考一中时也差了三分,花了我三万,一年的
工资奖金全搭上还没够,把我和她老爸都气坏了,这孩子说得倒好,算是借我们
的,还说她是只绩优股票,日后将给我们丰厚的回报哩……”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叶子菁的手机。
本已松弛下来的气氛又骤然紧张起来。
苏阿福神情突变,手上的枪握紧了,用枪口指点着,要叶子菁接手机。
叶子菁打开手机一听,是伍成义来问情况,心里不无懊恼,觉得伍成义这个
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便对伍成义说:“现在情况很好,我正和苏阿福谈心呢!”
然而,合上手机后,情况就不好了,谈心进行不下去了。
苏阿福说:“叶检,也许咱们都活不到明天了,你和女儿打个电话告别
吧!”
叶子菁坦dàng地笑笑:“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建议你再去看看你家苏东堤。”
苏阿福两眼时不时地扫着窗外:“算了吧,我就不存这个幻想了!”
叶子菁想了想,打起了电话。
这时,已是凌晨三时四十五分了。
电话铃声响了好半天,huáng国秀才接了,一听是她的声音,就没好气地说:
“子菁,你发什么神经啊?也不看看是几点?这时候找小静!”又过了好半天,
女儿小静才在电话那头迷迷糊糊叫起了妈:“妈,你是不是在和我说梦话呀?!”
叶子菁心想,如果她不顾一切发动汽车,将车开出加油站,被苏阿福开枪打
死,或者被炸药炸死,她现在在电话里说的一切就是遗言了!嘴上却道:“小静,
你最好清醒一点,妈不是和你说梦话,妈睡不着,就想起你数学不及格的事了!”
和小静说了几句,huáng国秀那边意识到了什么:“哎,子菁,你现在在哪里?”
叶子菁看了看身边的苏阿福:“我正和苏阿福老板在出租车上聊天呢!”
huáng国秀立即明白了:“子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要报警吗?啊?”
叶子菁十分平静地道:“不必了,国秀,替我带好静静吧!”说罢,果断地
合上了手机,将手机递到苏阿福面前,“你也该给你儿子苏东堤说点什么了吧?!”
苏阿福一下子怔住了:“叶检,你……你还真准备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叶子菁这时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能说服苏阿福,她就要qiáng行发动汽车,进
行最后努力了。于是,收起了笑脸,厉言正色道:“苏阿福,我今天敢到这儿来
见你,就是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身为检察长,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不过,
我希望咱们都能死个明白:现在,你要告诉我,长山市究竟有多少贪官污吏收受
过你和大富豪的贿赂?其中有没有市城管委主任周秀丽?那片违章门面房到底是
怎么盖起来的?敢于这么违法无照经营,是谁在给你撑腰?这里面有多少内幕?
我们必须对历史负责,对法律事实负责,让那些该承担责任的家伙们把罪责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