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荣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在了王百灵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百灵,石光荣慢慢放开了沈少夫的马缰绳,问道:哟嗬,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一棵葱,红嘴白牙地说啥呢?
沈少夫忙又抢过话来,说道:这是我们24团的军医叫王百灵,是随我回乡给家父看病的。
沈白食,你想得挺周到哇,军医都带上了。看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也不是个啥好鸟!石光荣挠着头皮想了想,张口说道,要不这么的,我今天放了你沈少夫,把你的军医留下!
沈少夫一下慌了起来,忙不迭地说道:石连长,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为家父看病的。
石光荣回头瞪圆了一双眼睛,望着沈少夫说道:沈白食,是你家父重要,还是我这些弟兄们的命重要?你家父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影响不了抗日,俺这些弟兄,那可是一人一杆枪,多一个人就多杀几个鬼子,哪头重哪头轻,你想好了,俺石光荣没时间跟你磨牙逗咳嗽。
说着说着,石光荣就有点儿不耐烦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坐在马上的王百灵,说道:伍子过来,把这人和马给我牵走。
小伍子闻令,一下拉过了王百灵的马缰绳。
石光荣一挥手:弟兄们,走!
沈少夫木呆呆地望着石光荣的队伍往远处走去,看到王百灵坐在马上无奈地朝他回了一下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朝石光荣喊道:石连长,借人可以,我回来可是要领人的……
石光荣带领尖刀连,预先埋伏在一处山坡上,终于发现了偷袭后沙峪村的那一小队日本人连同一伙伪军。他们正从一条山沟里走来,赶着猪、牵着羊,刺刀上挑着jī和鸭,正急急忙忙往城里赶。
见到了那些鬼子兵,石光荣的手心立时就痒痒起来了。他一边望着他们,一边冲身旁的王百灵说道:丫头,你别乱动,今天俺让你开开眼,看看俺们尖刀连这仗是咋打的!
话音落下,石光荣甩手一枪,骑在马上的一个鬼子应声摔了下来。
打!
与此同时,尖刀连的战士一起扣动了扳机,将仇恨的子弹she向山沟里的敌群。
那一队不明就里的鬼子兵和伪军,立时就乱了阵脚,慌乱之中,他们纷纷举枪还击。而就在这时,石光荣猛然从腰间抽出马刀,大喊一声:尖刀连,杀出去!
霎时间,尖刀连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敌阵,与那队鬼子兵搏杀在了一起。
王百灵很听话地牵着那匹马,站在山坡上,十分真切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到,此时此刻,那个叫石光荣的人,一边疯了一般地叫喊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马刀劈砍着面前的敌人,一个一个的鬼子兵,接二连三地倒在了他的马刀之下。看到兴奋处,王百灵一边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一边暗暗给他叫起好来。
正当石光荣带领着尖刀连与那帮偷袭后沙峪村的鬼子兵激战正酣的时候,远在蘑菇屯附近二龙山上的土匪头子刘老pào,正在一处可以藏身的山dòng里,十分享受地就着烟灯吸大烟。
就在这时,小匪磕巴突然跟头把式地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向刘老pào报告道:当家的,不,不好了……
刘老pào惊起身子,望了一眼磕巴,放下烟枪问道:瞅你那点出息,是天塌了还是地裂了?
磕巴喘着粗气,哭咧咧地说道:沈,沈家要,要娶桔梗。
啥?沈家要娶桔梗?刘老pào半信半疑地盯着磕巴追问道。
磕巴继续说道:白半,半仙,要给沈,沈家冲,冲喜,说,说是娶了桔,桔梗,就能,能治好那傻,傻丫头的病,还说给,给沈少夫辟,辟血光,光之灾。
刘老pào一听这话,立时把肺气炸了,飞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一只凳子,骂道:妈了个巴子,桔梗是俺刘长山的女人,竟然有人要打桔梗的主意。
站在一旁服侍刘老pào的小匪滚刀肉,这时也凑过来,说道:当家的,东辽这一带也就是沈家有这个胆,想咋的就咋的,换个别人,他也不敢不给你当家的面子。
刘老pào双手叉在腰间,在dòng里一边焦灼不安地踱着步子,一边思忖道:除了沈家的芍药,俺不欠沈家任何人情,当初沈少夫要是没俺刘长山,他早就让马大棒子一伙撕了票了。虽说俺和沈少夫是拜把子兄弟,可俺不欠他啥情呀?
山,山下沈家吵吵把火地,正,正准备呢!磕巴望着刘老pào的脸色,问道,当,当家的,咋,你说咋整啊?
滚刀肉插话说道:当家的,兄弟们谁不知道,你对桔梗那丫头这片心,真是日月可鉴呢!
刘老pào感叹一声,说道:是啊,那年俺娘掉到冰窟窿里,就是桔梗救的,打那天起,俺就在心里发下毒誓,这辈子我要是不娶桔梗,就不是我爹娘养的!不娶桔梗,我刘老pào就白托生一回人。
那,那咋整啊?磕巴又问道。
刘老pào盯着磕巴看了半晌,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说道:桔梗,对不住了,俺要把你弄上山来再说!
说到这里,刘老pào又转头冲滚刀肉喊道:滚刀肉,快去备马,跟我下山!
说话间,一行人急三火四地便直奔山下的蘑菇屯去了。
不大工夫,他们便打马来到了桔家门前。
这时间,桔老汉正在磨刀石上磨一把镰刀,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不觉愣了一下,起身透过门缝,正看见刘老pào吆五喝六的一行人,不由得骂道:王八犊子,又来祸害人了。一边这样骂着,一边就要冲出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桔母见状,忙奔过来拉住桔老汉,心惊胆战地说道:老头子,你就消停会儿吧,刘老pào虽说是土匪,他不没把咱们咋样吗?他们想诈唬就让他们诈唬去吧!
刘老pào这天打五雷轰的王八犊子,这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呀!桔老汉愤愤地继续骂道,要是小石头在家,料他刘老pào也没这个胆子!
咱儿子不是出去当八路了吗?他要是在家,那还说啥!
见院里没有反应,门外的刘老pào沉不住气了,破开嗓子朝院里喊道:桔梗,桔梗,刘长山来接你了,我知道你不爱搭理俺,但我一定要明媒正娶你,我刘长山说过的话就是唾沫钉钉,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那是早晚的事。
桔梗听不下去了,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把正在洗着的衣服扔到木盆里,情急之下就要冲出门去,却又被母亲拦住了。
妈,刘老pào是冲我来的,咱一家人不得安宁,都是我惹下的,大不了死在他面前,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落下,桔梗天不怕地不怕地操起一根烧火棍,一脚踹开大门奔到了刘老pào马前,指着刘老pào喝问道:刘老pào,你想怎么的?
骑在马上的刘老pào一见桔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死乞白赖地说道:桔梗,哥哥想死你了,妹子,跟哥哥去二龙山吧,那是三不管的地界,日本人都拿老子没招,我刘长山就是二龙山的皇帝,想gān啥就gān啥,你跟我上山去当回娘娘,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
桔梗鼻子里哼了一声,挥着烧火棍说道:刘老pào,你别做梦了,我虽没和石头哥拜堂成亲,但我告诉你,我以后生是石头的人,死是石头的鬼,刘老pào你以后不要招惹我们。你们滚,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