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团长说: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白茹从团部回到卫生队,立即便召集了几个人一起给桔梗收拾新房。不大会儿,白茹又把两chuáng被子搬了进来,一边笑着一边冲桔梗说道:怎么样,还满意吧,我和团长在延安结婚时,连chuáng被子都没有,你和石光荣这可是两chuáng被子,和我们比起来,你都快成地主了。
桔梗听了,疑疑惑惑地问道:队长,你结过婚呢?
小凤在一旁插话说道:咱们队长的爱人就是咱们的团长呀!
桔梗怔了一下,望着白茹说道:那我咋没看出来,队长,你可真会装。
白茹笑了笑,说道:我装啥了,这都是工作需要,说你和石光荣结婚的事吧。
桔梗说:结婚就结婚,还有啥说的。
白茹望一眼桔梗,想了想,便有些神秘地回头冲小凤说道:小丫头,你先出去下,我有事对桔梗说。
小凤心领神会地冲桔梗扮了个鬼脸,就转身走出去了。
桔梗问道:队长,gān啥这么神秘?
白茹笑着拉桔梗便坐在了chuáng边,认真地问道:你喜欢石光荣吧?
桔梗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白茹便望着桔梗的眼睛说道:对付男人呀,你得主动,得让他成事,成事了男人尝到甜头了,他就离不开你了。
桔梗听了,一知半解地问道:队长,啥叫成事呀?
白茹想想,就笑了起来,忙凑到桔梗耳边,悄悄地说起了什么。桔梗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最后竟羞怯地把一张火烧火烫的脸捂住了。
白茹说完,又叮嘱道:记住了?
再看时,桔梗的一张脸,已经像一块红布一样了。
这边大家在紧锣密鼓地为桔梗和石光荣重新操办婚事,那边的石光荣还被蒙在鼓里。huáng昏到来的时候,胡团长让人叫来了石光荣,紧接着就把他扯进了一个院子里。此刻,院子里已经聚起了一些独立团的gān部,王连长也在其中。他们正兴奋地议论着什么,见石光荣被胡团长领进了院子,议论声立时小了下来。
石光荣见满院拥了这么多人,一时不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问道:你们都来了,这是要gān啥呀?批斗俺?俺也没犯啥错呀?
就在这时,胡团长站在中间位置大声喊道:请新娘出场。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新军装的桔梗,便有些羞涩地被白茹领了出来,她的后面跟着王百灵和小凤。
接着,白茹把桔梗带到了石光荣跟前。桔梗含情脉脉地看着石光荣,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
石光荣却不看桔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了桔梗一旁的王百灵身上。这情形,让桔梗一五一十看在了眼里,便悄悄拉过胡团长说道:团长,你看石光荣烂肠子没有,他眼里只有王军医。
胡团长意识到了这一点,猛地大叫了一声:石光荣。
石光荣突然被这喊声惊醒过来,说道:团长,这么大声gān啥呀这是。
胡团长接着说道:你别乱看,要看你就看桔梗。
石光荣便看了一眼桔梗,冲团长说道:她脸上也没开花,我看她gān啥?
桔梗一听这话,肺都气炸了,站到石光荣身边,压低声音bī问道:石光荣,那王军医脸上开花了?你为啥盯着她看。
尽管桔梗把声音放低了,可是王百灵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朵里,一时觉得有些难堪,便转身离开了现场。石光荣望着王百灵的背影,一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胡团长见到这情形,说道:石光荣,今天这婚你不仅要结,还要结好。
石光荣一下明白过来了,有苦难言道:团长,你这是整的啥事呀,又让俺结婚,你枪毙我吧!
石光荣你闭嘴!胡团长喝了一声,转过头去冲满院里的人说道,大家都知道,上次在黑山峪给石光荣和桔梗结过一次婚,因队伍转移,很匆忙,两人的婚结得不成功,这次队伍又来到了白沟村,卫生队队长白茹建议,再给石光荣和桔梗结一次婚。这次啊,有这么多人作证,石光荣和桔梗的婚就算结了,大家说好不好哇……
满院里的人听了,一边起劲地鼓掌,一边叫喊道:好!
好个屁!石光荣却不领这个情,冲众人说道:俺要说几句。
石光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胡团长不知石光荣又要说什么混账话,马上截断他的话头,扯开嗓子宣布道:请新郎新娘入dòng房——
石光荣gān瞪着眼睛,一下子傻在了那里。桔梗却满脸高兴地在白茹、小凤和其他几个护士的簇拥下向新房里走去。
这时,王连长、小德子、张排长、小伍子几个人见状,一哄而上,不由分说就推搡起石光荣也向那dòng房里走去。见这形势已经没办法收拾了,石光荣一下子就慌了,一边使尽全身力气挣脱着,一边大喊道:放开我,放开,团长,俺要说,哪有这样结婚的,我抗议!
可是,没有人听他这一套了。
桔梗先前一步打开了房门,石光荣一句话还没喊完,就被几个人推进了dòng房里。怕生变故,张排长灵机一动关上房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预先准备好的大锁,哗啦一声就把那房门锁上了。
总算把两个人拧在了一块儿,胡团长舒了一口气,便望着满院里的人,挥挥手说道: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突然想起什么,胡团长接着又冲小德子几个人招手道: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人闻声走过来,胡团长如此这般地又jiāo代道: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晚就在新房门前站岗,哪都不能去。
说完这话,仍不放心,便又把小德子拉到一旁,小声叮嘱道:石光荣和桔梗要是成事了,你马上找我汇报。
小德子一脸不解地望着胡团长,问道:团长,啥叫成事呀?
胡团长挥手拍了一下小德子的脑袋,说道:连这个你都不懂,二十多岁我看你是白活了。
小德子摸着脑袋,懵懵懂懂地问道:俺咋能知道他们成事不成事?
胡团长笑着说道:你不会听呀,长耳朵gān啥用的!
小德子一下子就恍悟过来,说道:听房啊?这事俺gān过,懂了团长。
胡团长这才放心地去了……
自从大伙儿qiáng拉硬扯地把石光荣轰进新房以后,石光荣一直没消停下来。在那间狭小的新房里,石光荣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走动着,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里的猛shòu,脸上挂满了令桔梗难以理解的无辜与无奈。
夜已经深了,新房里的那一盏马灯散发着昏昏欲睡的光芒。石光荣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此时此刻,他一边烦躁不安地在屋里团团乱转,一边还不停地在嘴里嘀咕着什么。桔梗的目光自始至终地盯着他,既不说,也不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耐心等着他停下来。
终于,石光荣耐不住性子了,站在了桔梗面前,问道:桔梗,你到底是啥意思?
桔梗望了他一眼,说道:石头,俺没啥意思,就想跟你结婚。
结婚结婚,你就知道结婚,你是我妹妹知道不?你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石光荣气哼哼地说道,你跟我结婚,我看你是发昏了!
桔梗起身站到了石光荣面前,说道:俺也再说一遍,俺不是你妹子,俺八岁那年你就进了俺家的门,从那时起,俺心里就是你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