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大主教拍手道:“看来要解开这事,一定得去找大公商议!先把马洛德与莎乐华这两个jian细擒下再说!”其余三人也连连称是。约瑟夫大主教霍然起身:“此事非本座出马不可。齐奥、赛戈莱纳,让尤利妮娅带你们两个且先休息一阵罢,这几日也够你们辛苦了。”赛戈莱纳与齐奥确实已是jīng疲力尽,更不推辞,起身便要告辞,约瑟夫大主教又道:“尤利妮娅你拿了我的手谕去找司阁与城防长官,教他们提高警惕,不要让可疑之人混进来。”尤利妮娅应承下来。
约瑟夫大主教换了冠服,沐了双手,踏上马车一路往大公城堡隆隆而去。尤利妮娅带了齐奥、赛戈莱纳和奥古斯丁离开圣西里尔教堂,去到城东斯文托维特派的驻地。这是一处大院,篱笆以实木削尖用火烤硬,并排而立,颇为坚实。前院是处训练场,方圆有一百余步宽阔,后面立有几处木屋,古朴简实,无甚装饰,院落四角还有嘹望塔。平日斯文托维特派的弟子就在这里练习技击,聚众议事。
此时已近傍晚,大半斯文托维特派弟子已经被派遣去巩固城防,是以院内颇为安静。齐奥轻车熟路,自去了他以往惯用的房间休息,奥古斯丁恪守奴仆之道,不肯进屋,只在校场僻静处席地而卧。尤利妮娅带着赛戈莱纳来到自己房间,这房间打扫得异常gān净,只有一chuáng一帐,均是素白颜色,chuáng边斜插有一束淡huáng雏jú,隐隐有股清香。
赛戈莱纳进屋以后,鼻子耸动一番,展颜笑道:“好香,好香。”尤利妮娅道:“我一向是不喜欢那些海外香料的,味道太浓。这花是我今天才摘的,只有新鲜野花的淡淡味道才好闻呢,象是风信子、矢车jú、金合欢、huáng絮子什么的,都各有各的味道。雏jú有宁神的功效,等下你可以睡一个好觉。”她一口气报出一串花名,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赛戈莱纳凑近她脖颈嗅了嗅,抬头道:“你身上也有股香气,跟野花香倒有些不同。”尤利妮娅吓得旋身躲开,大窘道:“你,你作什么?gān嘛突然凑这么近!”赛戈莱纳被少女长发扫到鼻头,丝丝痒痒,还带着几缕清香,颇为受用,他揉揉鼻子道:“那日莎乐华到我房间来,也是靠的这么近,香气浓烈,熏得我都要晕了。你身上的味道,可比她好闻多啦。”他是说者无心,尤利妮娅听了粉面涨红,窘极而怒:“你怎能拿我去比那个yín……那个坏女人!”扬手就要去打。
平日里师兄弟们都喜爱尤利妮娅,处处容让,偶尔挨她几下粉拳反觉享受。赛戈莱纳哪知这些,一见拳头挥来,五指猝翻,一把捏住她纤细手腕,手指触处顿觉一片柔滑细腻。尤利妮娅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大为起急,连声嗔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赛戈莱纳怔道:“明明是你要来打我,如何是我欺负你了?”尤利妮娅情急之下,一串摩尔多瓦语溜出嘴里,双手胡乱甩动,赛戈莱纳听不懂言语,想把她的手放开,可心中终究有些不舍。两人一推一拉之间,尤利妮娅脚下一歪,一声小小尖叫,竟顺势被赛戈莱纳抱了一个香玉满怀。
尤利妮娅登时不敢挣扎,全身僵在那里,任凭他双臂搂住。赛戈莱纳颇觉诧异,这几下擒拿并不难拆解,怎地她反而自投罗网?他心神dàng漾,也不愿松开,慢慢发觉怀中娇躯变软,不似刚才般紧张。少女躺在他怀中,忽地幽幽一叹:“我原以为二师兄身故以后,再没人能这般对我。想不到你和他都是一样的坏。”赛戈莱纳奇道:“奥古斯丁的津巴布韦大擒拿手,正是这样的搂抱手法,莫非斯维奇德兄弟也会?”
尤利妮娅面色一变,一下子甩开赛戈莱纳臂膀,匆匆撩了撩额前乱发,扭头走了房间。赛戈莱纳不明就里,也不追出去,自顾躺到chuáng上。chuáng铺想来是新晒的,有股太阳的松软香气,他头一沾枕,立刻呼呼睡着。外面尤利妮娅一直等他追来,及听到屋内鼾声,不由低声骂句“呆子”,这才悻悻离去,也说不出自己是盼他聪明些还是再呆一些。
赛戈莱纳自出城以后,风餐露宿,倒有大半时间在路上奔波,直到今日才有chuáng可卧,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从傍晚足足睡到次日正午方起。他起chuáng以后,揉揉惺忪睡眼,发现chuáng边早摆了一盆燕麦粥和一块松仁糕点,那糕点形状颇怪,似是一个拙劣学徒捏成,里面果仁、甜露搁的却多,倒是能看出花了不少心思。赛戈莱纳拿起糕点几下吃完,又一口气喝完燕麦粥,觉得体内四液平静,真气涌动,不由盘腿坐在chuáng上调息了片刻,让真气流传十二星宫一周,感觉极之舒泰。
吃饱喝足,赛戈莱纳信步推门出去,看到奥古斯丁正站在外面。那黑人一见主人醒来,十分欢喜,走过去拜伏于地,双手奉上一套gān净的粗布衣物。赛戈莱纳问这衣服哪里来的,奥古斯丁指指远处,以手作长发状。赛戈莱纳“哦”了一声,把衣服换好,这衬衫大小颇为合身,袖口还以红线绣着一个摩尔多瓦单词与一朵风铃花,看单词拼法发音颇似斯维奇德,或许正是他的旧物。
齐奥恰好从一旁走来,他胡子已剃得gān净,见赛戈莱纳已经起身,便拉着他的手沉声道:“约瑟夫大主教已经到了,叫我们过去。”赛戈莱纳见他面色凝重,知道一定是有大事,也不多问,随着他而去。两人顺着走廊,一路来到斯文托维特派的议事堂内。这是整个院落内最大的屋子,堂正中摆着一矛一剑一盾,还有三束白色马鬃,正对大门的墙上系一幅细密画作,画的是战神斯文托维特力战风神斯特里博格的故事。
约瑟夫大主教已经在堂内等候多时,正在与尤利妮娅聊天,他见赛戈莱纳与齐奥进来,袍袖一甩,迎了上来。以约瑟夫一国牧首之尊,竟会静候赛戈莱纳起chuáng,实在是对这少年格外青眼有加。尤利妮娅见赛戈莱纳进来,下巴一翘,把视线转到别处。
赛戈莱纳也不多作寒暄,直截了当问道:“您去见大公,结果如何?”约瑟夫大主教愤愤道:“大公真是老糊涂了。我当面揭破马洛德与莎乐华的底细,他竟说小莎应该不是那种人,其中必有误会,又问我马洛德是谁,他实在不记得了,真是气煞本座!大公年轻时何等jīng明,怎地如今变得这般昏聩!”齐奥叹道:“那个狐媚女人真是了得,把马洛德与亚历山德鲁都迷的神魂颠倒。”尤利妮娅冷哼了一声,又瞪了赛戈莱纳一眼。
约瑟夫大主教又道:“可笑大公还不自知,兀自叫着让卢修马库来与本座折辩。本座实在恼怒,便告诉他执事已死,把隐者之事约略一说,大公这才不作声,神态颇有些慌乱,嘴里念叨执事一死如之奈何之类。我又问他博格丹究竟是谁,大公更是眼神闪烁,几次避而不谈,被bī得急了,甚至唤来卫兵要赶本座出去。”赛戈莱纳道:“可见大公一定知道些甚么!”约瑟夫大主教得意道:“不错,本座发起怒来,管他甚么天主老子。那几个卫兵被本座这么一bào喝,唬得筋骨苏软,登时瘫在地上不敢动弹。本座对大公说,如今qiáng敌瞬息可至,无论苏恰瓦、博格丹还是你亚历山德鲁俱身处不测,这般隐瞒,只有坐以待毙而已!大公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含含糊糊说出实话,那博格丹竟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