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海把名单拿来后,王步凡问:“这个名单里边有科长和副局长没有?”
墨海道:“有呢,劳动人事局、环保局、工商局、城建委、技术监督局等很多局的副局长都在名单上,并且据我所知,这些人都是雷书记安排的,比如天野影视城的经理是个正科级gān部,这次也安排下乡了。”
王步凡心里一沉:“这个雷佑胤实在是太yīn毒了,这么多副局长下乡,一年后回来都要当局长,哪有那么多位置?这不是成心要他王步凡的好看吗?到时候兑现不了,他王步凡的面子何在?也许因为这个事情兑现不了,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他的想法不想让墨海知道,就笑着说:”名单先放在我这里吧,研究研究再说。“墨海似乎心里也有想法,很神秘地笑了笑离开。墨海走后王步凡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着不慎,可能就会让他下不了台。他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因此他拿了名单向乔织虹的办公室走去。
乔织虹正在通电话,示意王步凡先坐下。王步凡坐下后只听乔织虹笑着说:“欢迎老班长、老大哥再来天野视察工作,小妹妹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我如果回省里就去看望你,拜拜。”放下电话,乔织虹仍红光满面,有些娇态,这娇态可能来自于刚才与刘远超打的电话,她显然有些余兴不尽,用手搓了一下脸。“王书记有什么事吗?”乔织虹望着王步凡问道。
“乔书记,有件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说着话王步凡就来到乔织虹的办公桌前把工作队员名单递过去,然后把一些局委副职的名字指给她看,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乔织虹听后也有些生气:“这样不行。那个啥,名单要重新审定,正科级的比例不能大于百分之五,副处级就不要下去了,只选一个带带队就可以了。我看不如让天南已经提拔到其他县的那些人担任各县的帮教队队长吧,这样你看怎么样?”
王步凡道:“这样也好,带队人员是不是让经贸委那个裴副主任担任,他快退了,将来回来后给他弄个正处级调研员也算官升一级嘛。”
乔织虹笑道:“你王书记可真是个人jīng啊,你要不提醒,将来这么多副局长要升局长,不是难为我嘛,谢谢你啊!那个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让侯寿山重新安排人员。你是帮教工作队的总队长,就按照你的意见办吧,这次不能按雷佑胤的意图办。”
9
下午五点半钟,王步凡自己开着车准时来到维真大酒店。李直已经笑容可掬地恭候在门口,很亲热地走上前与王步凡握手,并把儿子和儿媳叫到跟前说:“这是市委的王书记,你们要叫叔叔呢。”
李直的儿子、儿媳就甜甜地叫了叔叔。李直介绍说:“我这个小儿子叫李曲伸,儿媳叫雷雁,是雷佑胤的女儿。”
王步凡注视了一下雷雁,长得并不漂亮,皮肤和雷佑胤一样有些黑,肚子看上去有点儿大,只怕怀孕已有四五个月了。这是一桩政治联姻,谈不上般配不般配。他很礼貌地向他们祝福:“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孝敬父母。老书记这一辈子可不太容易啊!革命一生,奋斗一生,还没有享过福呢。”
雷雁和李曲伸都躬身说:“谢谢王叔。”李直笑得像一尊慈祥的大佛。
墨海比王步凡到得早,笑着从酒店里出来引着王步凡往酒店里面去。王步凡一边走一边暗笑称呼上的变化。当初王步凡到李直家去的时候,曾碰到过李直的大儿子李平稳,李直让李平稳向王步凡叫哥,现在却让小儿子李曲伸向他叫叔叔,随着自己地位的升高,辈分也升高了。王步凡忽然想起欧阳颂、林涛繁和廉可法,就问墨海:“欧阳颂、林涛繁和老廉来没有?”
墨海摇摇头道:“乔书记那里呢,李主任不让通知,欧阳市长我通知了,他说请客送礼有违党纪国法,还让我转告李主任不要大操大办。廉书记可能不愿来,推说自己有事情不能脱身。林涛繁书记从来就不和人多来往,他说自己在乡下赶不回来。这话呢,我能转告吗?”
王步凡也笑着摇摇头,在心里想道:欧阳呀欧阳,你对下边的情况太不了解,书生气也太浓了,这样下去只怕你要吃亏的。你是好人,也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情,好人到头来未必会有好结果啊。他又问墨海别人都行多少礼,墨海说:“有两三千的,也有五百到一千的。”王步凡问墨海行了多少礼,墨海伸了一只手,王步凡就掏了五百块钱,让墨海去替他jiāo款,并嘱咐墨海最好不要记账,如果礼单上一定要记名字,就记他妻子叶知秋的名字。
墨海jiāo钱回来后,告诉王步凡市领导行的礼都没有记名,然后把王步凡引进白云阁。一进门见人大常委会秘书长正与两个人在说话。秘书长见王步凡进来,很亲切地上前握手,握手的同时,又把王步凡介绍给两个人中的一个:“这是市政法委书记王步凡同志。”王步凡正与那两个人握手,秘书长指着那个高个子介绍说:“这是咱们的老领导吴维真吴书记。”
吴维真再次握着王步凡的手说:“你好,你好,已经不能称书记了。我和老市长说了多次要去看望你,一直没有成行,很失礼啊!”王步凡急忙客气着说:“不敢当,不敢当。”
秘书长又指着那个低个子说:“这位是咱们的老市长。”
王步凡再一次与老市长握手问好。老市长客气道:“称我老席就行了,市长已经是昨日huáng花了。”
落座后,墨海献媚道:“我那时在市委办公室当主任,还是经吴书记一手把我提了副秘书长呢。”
吴维真很有风度地摆摆手说:“小墨,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别提它了,是你自己有出息啊!”又对着王步凡说:“王书记,我和老席是败阵之将,天野的振兴和发展可要靠你们这届班子了。虽然我不在其位了,但作为一个曾经受党培养多年的党员,心思永远和市委贴在一起,时刻没有忘记天野的发展啊!”
王步凡不知道吴维真这话有多少含金量,但在这两位老领导面前说话是要谨慎的。也许吴维真这话有些自作多情,一个被撤职的gān部,说的话不知究竟有没有可信度。也许他虽然被撤职了,但觉悟仍然比一般老百姓高,也许他这些话纯粹是为了表现自我。王步凡很谦恭地说:“吴书记真是处江湖之远,不改初衷啊!我只是一个政法委书记,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呢?以后还望两位老领导多指教,多帮助啊!天野的发展也凝聚着你们的心血和汗水呢!”
“不敢,不敢,王书记说哪里去了,我们已经成为历史人物了,千秋功罪,只有让人评说喽。”两位老领导几乎是同时说了这话。
王步凡问了两位老领导的身体状况,又问了生意上的事情。据天野老百姓反映,吴维真和老市长还不算是坏官,在位的时候也办了不少好事,但他们马失前蹄了,成了官场斗争的失败者。
吴维真道:“大难不死,托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福,身体挺好,为官一时,做人一世啊,自己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他的话里略带怨气,王步凡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