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是这样的。那个啥,不行,咱们现在就给林君打个电话,让他来市里谈吧?”
“我与乔书记的看法又不一致了。这个事情呢,是咱求人家,当年刘备求贤还三顾茅庐呢,咱就不能到天南去一趟?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行,行。不过那个啥,今天还能出大门吗?那么多人在闹呢?”
“正好我的车在外边,咱们从市委后边的小门出去,省得在家里心烦,你给文铁嘴同志打个电话,让他向职工们解释一下,就说市委正在考虑汽车厂的再生问题,近期内就给予答复,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行,行,咱们走吧,对,我先到后门外等你,你安排好后赶快过来。”乔织虹说罢像贼一样溜出办公室,锁了门向一楼的偏门走去,样子有些滑稽可笑,边走边给文史远打电话。
王步凡先给叶羡阳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用车,让他把车开到市委后门外等着,让叶知秋办完事后坐出租车回来,市委门口被上访群众堵住了,估计妇联的车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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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步凡和乔织虹来到天南电厂门口,见高高的烟囱和冷却塔蔚蔚壮观,心情都十分激动。天南的县委书记出差了,县长杨少成和政协主席林君接到王步凡的电话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面后寒暄了一阵,杨少成说:“县委书记出外考察,他让我代他向首长们问好。”王步凡笑了笑没有说话。林君把王步凡和乔织虹引到电厂的会客室里,王步凡见会客室里布置得很气派,就开玩笑说:“林老板,你这个会客室可比市委的会议室豪华多了,很大气呀!”
林君笑道:“王书记,你不是批评我搞铺张làng费吧?”
乔织虹笑道:“王书记是在羡慕你,企业形象也很重要嘛!咱们天野这样的企业实在是太少了,如果天野有十个八个林君,肯定能成为工业大市。”
大家入座后扯了一会儿闲话,王步凡把谈话切入正题:“林老板,你不是有兴建铝材加工厂的意向吗?今天我和乔书记是来求贤的,也是来求你扶危济困的。现在天野汽车厂的职工天天到市委门口闹事,闹得我们都无法办公了,因此就想到了你林老板,想请咱们天南的铝电集团把天野汽车厂兼并掉,在原址上建个铝材加工厂,解决一下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林君听了这话足有五分钟没有吭声,乔织虹按捺不住了:“林主席,你不会不给我们面子吧?我们对你可是寄予很大希望的。”
林君急忙解释说:“不,乔书记说到哪里了,我是在考虑几个问题呀,其一,把铝锭从天南运到天野要增加费用,比如运输费,过路费等;其二,县里的企业到市里去发展能否站得住脚,比如外部环境能不能营造好;其三,汽车厂的原有设备怎么办?那么多下岗职工一下子能否安排完。”
乔织虹听了这话快人快语地说:“这三个问题我来解答吧,运费自然会高一些,但是我们可以采用堤内损失堤外补的办法,在政策上优惠些,比如几年不收税,比如降低电价和不收过路费等,至于你说的县里的企业到市里去发展怕站不住脚,这一点你放心,汽车厂是个正厅级单位,你兼并了它,怎么也得给你弄个正厅级待遇吧,这个事我准备亲自到省里去跑一趟,给你弄个天野市政协副主席,享受正厅级待遇。那个啥,王书记还是个副厅级呢,这样一来你的级别一下子就超过王书记了。”
林君摆着手笑道:“乔书记这么一说好像我成官迷了。我是个企业家,企业家挂在嘴上的是利润,把铝材加工厂建在天野,肯定是要降低利润的,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乔织虹又道:“我们都算是半个政治家吧,政治家讲究的是大局,讲究的是政治,当政治需要的时候,一切都应该围着政治转,你这个小局只好服从大局了,对吧王书记?再说政治家就要有放眼世界的气魄嘛!”
王步凡不想唱什么高调,他知道林君也不是喜欢高调的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林君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没办法,看样子我们只好服从大局了,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毕竟还是党领导一切的嘛!再说天南的发展是乔书记和王书记的功劳,我们也不能忘本啊。”
乔织虹又开玩笑说:“林主席,那个啥,我们现在打你,你还不准哭,不能说这是行政gān预,要说也得说是你们自愿到天野去谋求更大发展的。将来如果铝电业的形势好,我们还可以组建天野铝电集团,把企业做大做qiáng。”
林君无话可说了,只好笑着点了点头,至于前边的路会怎么样,他也不好说。
事情就算这样谈妥了,杨少成县长突然说了一句:“王书记,刚才我给你妹妹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是老伯母的七十二岁寿辰,你忘了吧,既然你回来了,是否应该回家给老伯母祝个寿。”
大家一听今天是王步凡的老母亲七十二岁寿诞吉日,都吵着要去拜寿,王步凡不高兴了:“这是我家的私事,怎么敢劳烦大家呢,让我搞腐败犯错误呀?”
乔织虹把手一挥说:“此言差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今天咱们都到王步凡同志家给老太君祝寿去,要犯错误有我这个书记顶着,还轮不到你这个副书记嘛,啊?”
王步凡很无奈,只好随大家到天南宾馆去。到宾馆之后他吓了一跳,整个院子都停满了车,有的已经开始离开,看样子各县都来人了,步平正在送客人。王步凡不待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下来奔到他三妹王步平面前吼开了:“王步平,你简直是个混蛋,你想gān什么?啊?你是成心要我下台是吧?谁让你通知这些人的,这是搞腐败你知道不知道?”
王步平红着脸说:“二哥,我真的没有通知啊,不知道他们是咋知道的,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不接待啊,我还以为是你通知的呢!”说罢王步平很委屈地哭了。
“我傻呀,我去通知人来为自己的老母亲祝寿啊!你现在就去办三件事,一、谁拿来什么东西,原封不动地让他拿走。二、今天中午一律不管饭,谁吃什么他们自己掏腰包。三、现在立马走人,谁走得迟处分谁。”王步凡说罢仍然气得瞪着双眼站在那里,好像还准备骂步平。
乔织虹这时开腔了:“王书记,你这是gān啥吗?那个啥,今天是老伯母的寿诞吉日,可不要扫了老人家的兴,让其他人都走吧,我们几个得去见一下伯母。”
王步凡没话说了,他母亲的生日这几年他一直不让过,老父亲也不主张过生日,可总有人悄悄地来拜寿,每逢遇到母亲父亲生日这一天他都不敢回来,因此他今天确实忘了是母亲的生日。现在见了这个局面,他确实有点儿怕,如果让文史远那类人知道了,把这个事情捅到省纪委去,会让他很难堪的。
来拜寿的人听说王步凡发脾气了,都灰溜溜地走了,直到人走完了,乔织虹才带着天南的人去拜见了王步凡的母亲,无非说些祝寿祝福之类的吉利话。王步凡的父亲王明道是个明白人,他很委婉地告诫大家下不为例。然后大家一起到天南宾馆餐厅吃饭,中午这顿饭是王步凡自己掏腰包的,乔织虹看他心意坚决,也没有再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