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际的话题太沉重了,边关流了眼泪。井然笑着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边,现在改革开放的主流是好的,腐败分子毕竟是少数,要相信我们的党一定会完善自己,把腐败毒瘤铲除掉。”
边际也很有感慨地说:“老井啊,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就是这个性格啊,要不然五七年会和岳秀山、成大业被定为‘岳成边’反革命集团?我的眼里就是容不下沙子啊,改革开放的成绩令我兴奋,腐败的危害令我忧心,我是容不得腐败分子胡作非为啊!你老弟就比我qiáng,斗争能讲究策略,五七年就没有受到迫害,而我为此差点儿付出生命的代价。”
“老哥哥,五七年我逃过了一劫,可十年动乱我并没有幸免啊,我被遣送到农场劳动改造了三年你忘了?你比我出来工作得早,你不是还到农场去看过我吗?你老兄说得对,共产党人到死,骨头都不能软,心灵都不能yīn暗,鲜血都不能变色!即使见了毛主席,我们还是他老人家的好战士,绝不能让他说我们是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
边际点着头,已经老泪纵横了。
边关急忙说:“井叔,咱们今晚的话题是不是太沉重了,换个话题吧?我老爸的身体不好。”
“对,换个话题,咱们应该谈谈步凡的事。”井然望着张问天和王步凡说。
边际咳了两声说:“要想打鬼借助钟馗,要想事成借助东风。步凡的事我看只有等河东上层的事情解决之后才有希望,要不然咱们就进京告状!”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只要呼延雷仍然是省委副书记,他必然要让文史远当市长的,马疾风现在已经无心与呼延雷斗了,他不可能为一个王步凡去得罪呼延雷和文景明,而呼延雷和文景明肯定会为文史远去和马疾风叫板。
10
官场上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魏酬情出问题之后,文史远竟然说她收的贿赂都在天西县盖希望小学了,魏酬情之所以会收那些送礼者的钱,是因为在天西县当过常务副县长,知道那里的孩子上学非常困难,就想用这种方法帮助他们,初衷是好的,没有想到犯错误了。还有两个已经建好的希望小学,是两个私营企业建的,他们都说钱是魏酬情出的……
针对这样的说法没有几个人相信,但是老百姓决定不了魏酬情的命运,乔织虹能够决定她的命运。一些人证物证对魏酬情有利,乔织虹就对反贪局下达了指示:酌情轻判。后来魏酬情因为自己没有花赃款,就只弄了个判三缓四,并没有蹲监狱。
魏酬情化险为夷不久,文史远的妻子就病死了,魏酬情感激文史远,就加紧与牛荃闹离婚。牛荃还真有一股牛劲儿,不光不同意与魏酬情离婚,还把魏酬情与文史远私通的事印成传单到处散发,现在在天野市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王步凡本想着叶知秋回天南老家看女儿凡秋会回来,谁知没有回来。他因为无聊就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报纸上也没有什么新东西,除了新闻之外,最让他注意的就是又有几个贪官被揪出来了。看完报纸,他见办公桌上有一封举报信,就拆开看,举报信竟然是魏酬情举报丈夫牛荃的,题目是《请看如此龌龊的环保局长》。
尊敬的领导: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作为一名尚有良知的国家gān部,我现在勇敢地站出来揭露我的丈夫牛荃的卑鄙行径和龌龊人生。
我的丈夫牛荃生于1949年,现年52岁,家住北远县双虎乡十字坡村,1960年参加工作,先后任双虎乡gān部、副乡长,后任石拱桥乡乡长、党委书记,1988年调任西远县副县长,后任县长、县委书记。我与牛荃相识是他当县长的时候,那时候我大学毕业分配到西远县政府办公室当秘书,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加班,牛荃也没有回家,他以谈心为由将我骗至他的办公室里qiáng行jian污了我,后来我怀孕了,他与他的农村媳妇离婚娶了我(我怀孕的孩子在出生时夭折,我因子宫大出血将子宫摘除,已无生育能力)。与牛荃结婚后,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将我调到市委统战部工作(调动我的工作时牛荃已是西远的县委书记)。
1995年牛荃调任天野市环保局局长,从第二年开始牛荃就成了“上级管不到,同级管不了,下级不敢管,独霸一方”的“诸侯”。1996年天野市治理南河的污染情况,这项造福于民、影响深远的工程,竟成了牛荃捞取好处的淘金河,他将清淤和护砌河堤的工程承包给郑清源,郑清源一次给牛荃送了50万元现金。他背着我将50万元分别以前妻所生的子女牛奋蹄和牛耕勤的名义存入银行(存折牛奋蹄和牛耕勤各持一个,每人25万元)。1999年,天野市治理西郊湖的污染问题,牛荃将工程承包给买万通,买万通一次给牛荃送现金35万元,现在存折在我家的保险柜里。
我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在此不得不严正指出,善于伪装,是贪官的共同特点。牛荃平时张口廉洁从政,闭口勤政为民,而他真的廉政吗?郑清源承包的工程不合格,验收时给牛荃送了30万元,就合格了。买万通承包的工程又是不合格,他给牛荃送了15万元,也合格了,赃款现在就存放在我家的保险柜里。面对牛荃的贪污受贿行径,我规劝过,痛斥过,可他就是改不了贪利忘义的恶习。我在良知与名利的思想斗争中煎熬了整整5年,现在我终于想通了,不揪出腐败分子,国无宁日,民不聊生。贪官利用职权为子女和亲属牟取私利,最终导致毁家亡身的事例不胜枚举,牛荃就是一例。我如果不站出来揭发贪官,必然会有一天要祸及自身,我要与牛荃一刀两断,划清界限,我还要求组织上批准我和牛荃离婚,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能安生,我才能对得起党的培养和人民的重托……
王步凡没有把揭发信看完就笑了。牛荃贪污与否他不清楚,而魏酬情搞的这一手可真叫绝。她分明是急于与牛荃离婚嫁给文史远,可能牛荃死不离婚,把魏酬情bī急了,就采取了这种“大义灭亲”的举措,如此这般,既能达到离婚的目的,又能使自己落个反贪英雄的好名声,可谓一箭双雕。更让王步凡想笑的是“请组织上批准我和牛荃离婚”一句话,以前是有过组织上包办婚姻的事,现在都啥年月了,组织上还能去管你离婚不离婚的个人私事?魏酬情这个乖卖得也太大了。看来女人一旦把她爱的男人当成自己的猎物,婚前会在男人面前显得高傲矜持,婚后会把自己变成服服帖帖的奴隶,小心地侍候着男人;当她不再爱这个男人时,在男人面前她就变成了变态的bào君或叛臣,当她施过yín威之后往往还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可悲者,要么哭得伤心欲绝,要么往男人的要害处捅刀子。
王步凡估计这样的信乔织虹和时运成那里肯定也收到了,这种署了名的揭发信,有关部门是必须查处的,拿了信出门想去找乔织虹,走到走廊上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乔织虹回省城了。乔织虹把水涟和水漪都放在天野,自己星期天总回省城,也不知那两个小姑娘星期天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