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可不当这个裁判。林书记你就坐在这里吧,我也该去和代表们见见面了。”王步凡说罢拿了自己的高脚杯到其他桌子上去敬酒。敬完酒与李常委坐在一起说话。文史远也是很有酒量的人,加上心中有气,就把林涛繁的敬酒视为挑战了,立即和林涛繁叫起板来,两个人用大杯在比酒量,其实是在暗中较量,较量的结果是文史远醉了,而林涛繁还比较清醒。
会议期间王步凡仍住在贵宾楼,在往贵宾楼走的路上,王步凡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温优兰。这个女人与叶知秋一样漂亮,但是她的勇敢和智慧又超过了叶知秋,王步凡见到她时总有一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感慨,而见不着她时总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就像丢了钱的那种感觉。他是下决心不与温优兰发生肉体关系的,但是他仍然想见到她,只要见到她,他的心里就像丢掉的钱包又找回来了。这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弗洛伊德的话:性欲冲动是人的最基本的原动力,人的深层意识或者说潜意识来源于性冲动。他正往贵宾楼走,温优兰又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东方姐妹已经安全到达南方某省,并让她转告王书记勿念。王步凡点了点头,温优兰小跑着前边走了。
等王步凡来到房间时,房间里的灯亮了,茶水也泡好了,茶几上放着一个jīng美的盒子,上边打着一行烫金字:祝贺天野市十一届人大六次会议胜利召开,落款日期是去年的十月九日。王步凡一看就知道是去年侯寿岩给大会赠的纪念品,没想到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是会上发的纪念品,手机。”温优兰说。
王步凡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有手机,你拿去用吧。”温优兰笑了笑说:“我也有手机啊!”
“那就捎回去让你爸爸用。”
“嗯,我爸爸还真没有手机呢!”温优兰拿了手机退了出去,在她离开时丢给王步凡一个眼神,那眼神是很让人玩味的,眼神里包含有爱,有感激……
望着现在的温优兰,王步凡为自己有超人的自制力感到自豪,他每次看到已经怀孕的温优兰都想问问胎儿的情况,硬是忍住没问。
温优兰刚走,刘畅进来了,她很谨慎地扭回头看后边没有人才说:“王书记,我已经联系了一百多名代表推举林涛繁书记与文史远竞选市长。向主任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我看他是默认了,是不是省委已经同意了。”
王步凡很严肃地说:“小刘,这事儿一定要慎重,即使有代表推举林涛繁同志为市长候选人,也还得过了上级审批这一关,你要知道如果过不了组织上这一关,即便选上了,组织上不承认,林涛繁就被动了。这个事情你要沉住气,到评议和酝酿候选人的时候再提出来,给文史远弄个措手不及,如果提出来的早了,呼延书记从中插一手就不好办了。道理很简单,呼延书记会运用手中的权力,在省里为文史远活动,给省委施压,最终也许用上级党组织的名义,通过各代表团的团长给代表们施压,因为大多代表是党员,他们如果提出让党员们以党性做担保,必须投文史远的票,那样林涛繁就没有胜出的把握,时机一定要把握好啊!”他始终没有透露省委书记马疾风模棱两可的意见。刘畅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刘畅走后,王步凡在揣摸向天吟其人,现在代表们在下边搞小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个人的城府极深,没人找他说这事儿,他就一直装糊涂,就连王步凡当上代理市委书记后,其他人纷纷表示祝贺,向天吟只是私下里打了个电话,尽管彼此心照不宣,但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明,毕竟王步凡只是个代理书记,变数还是很大。这样一来,王步凡就有些吃不透向天吟的心思,不过从他不露声色这一点来看,他是支持林涛繁的,就像当初李直任人大常委会主任时支持雷佑胤与欧阳颂竞选是一样的,并且极有可能把自己的想法透漏给马疾风,争取到省委书记的支持。
这时林涛繁愁眉苦脸地进来了,不及坐下就说:“王书记,看来这次要弄假成真了,我已经得到消息,刘畅联络了一百多名代表要我与文史远竞选。另外刘畅选为副市长的可能性很大,只怕秦时月要落选的。大会总共只有四百九十五名代表,有人预计会有四百名代表投我的票,你说这事组织上能通过吗?我真有些担心。现在打退堂鼓吧,心有不甘,不打退堂鼓吧,真怕弄成雷佑胤第二。”
王步凡觉得此时应该给林涛繁鼓鼓劲儿,就编了个谎言:“林涛繁同志,政声和业绩对于一个参与竞选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你怎么能拿自己和雷佑胤比呢。雷佑胤政声不好,又没有什么政绩,尽gān些不得人心的事,是一个贪污腐败分子。而你就不同了,在下边你是老百姓公认的好gān部,在上边省委认为你是个有能力的gān部,就拿你写文章这件事来说吧,马书记很赏识你哩。至于刘畅的事顺其自然吧,难道你不知道她和刘书记的关系?况且组织上已经把她作为副市长候选人了,就是全票当选也还是副市长嘛!”
不待王步凡说完,林涛繁说:“现在谁去重视一个笔杆子呢?你可别把政治游戏当真。”
“非也。你写的《对一把手腐败和党政领导体制的思考》文史远能写出来吗?你可不要小看那几篇文章,影响大着哩,我在中央党校学习时,提起林涛繁的名字无人不知,那天去见省委马书记时,连他都夸你是个人才呢,我想马书记是否认为中央党校的领导已经发现你这个人才了?”
“真的!马书记真的知道我写文章的事?”
“不光知道,还读过你的文章,说《对一把手腐败和党政领导体制的思考》这篇文章很好,说你这个同志很有思想,很有见地,可惜让他发现得太晚了,不然早就让你当市长了。”
林涛繁点点头:“有马书记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林涛繁脸上的愁云已全部消散了。他望着王步凡说,“感谢王书记的提醒!”
王步凡这时又说话了:“老林,你要被选上市长,人大常委会主任那里也是一关啊,在没有接到人大代表正式提名之前,这些都只能作为道听途说的马路消息,我去找向主任不合适,你应该主动去找他,把你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你要弄清一点,要想当市长,就必须得到向天吟同志的支持。只要他支持你,你就有希望了。”
林涛繁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就去找向主任。”说罢离开了。林涛繁走后,各代表团的团长不时到王步凡这里汇报情况,王步凡像对待刘畅一样,既没有表示支持林涛繁,也没有表示支持文史远。只有与个别关系特别好的谈话时流露出支持林涛繁的意思。久在官场混迹的人,哪一个也不是傻子,最近文史远又出了一系列丑闻,谁都能猜出来,这次文史远的市长只怕当得不会很顺利。
夜深了,王步凡没有回家里去,而是在贵宾楼住下了。躺下后,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对于天野出现的新情况他也吃不准该怎么办。马疾风暗示过尊重民主,呼延雷也在电话上qiáng调过组织原则,那么他究竟应该听谁的?最后他选择了马疾风模棱两可的默许。他也想好了,如果将来呼延雷在河东主政,他可能要为林涛繁竞选市长的事付出代价,一旦到了那一步,他也有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