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诺诺,她会为你哭么?不,她的眼泪都流在恺撒的墓碑上啦。记得中学课文上的话么,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路鸣泽轻声说,“这话是真的。恺撒会活在诺诺的心里,而你呢?你很快就会被忘掉的,最终你只剩下一个名字留在秘党的烈士名册里,在你的祭日里,那些身材火爆的辣妹照样会开酗酒的大party,她们和帅哥亲吻调情,不会觉得那是个特殊的需要哀悼的日子。”
路明非的心里悄无声息地疼痛了一下。
“所以你这样的人更要活下去啊。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报复这个忽略你的世界。”路鸣泽凑到路明非耳边,“总有一天你会让这个世界不得不记住你。宁可被人憎恨而牢记,也不要毫无存在感地被遗忘,这好像是什么名人名言来着。”
“我不想报复谁!你玩儿蛋去吧你!”路明非大声说。
“唉!你说我这莎剧演员的台词功底,换了对一个和尚说教,早都说得他还俗了,可对哥哥你用了那么多真情实感,你只会对我说‘玩儿蛋去吧魔鬼’。”路鸣泽叹口气,“真心气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他伸手就把厚度超过10厘米的密封舱门推开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外面居然是晴天朗日,没有尸守没有海水甚至没有出海以来那股无处不在的盐味,迪里雅斯特号稳稳地立在石砌的船坞中。但是那座古老的城市还在,参天的巨塔也还在,他茫然地跟着路鸣泽走出驾驶舱,走在宽阔的石砌皇道上,两侧都是水渠,水渠旁是那些神殿般的巨大建筑,隆起的屋顶上竖立着荆棘群般的铁刺,挂着几百米长的铁链,铁链上悬挂了数以百万计的铃铛。
微凉的风chuī过这座寂静无人的古城,千万铃铛在风里唱着宏大深奥的歌。路鸣泽双手枕头,走在前面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路明非觉得他们好像旅行到了什么睡美人的城堡。
但这是高天原没有错,这座古城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原来是这样平静安宁的么?
“呀!核动力舱!”路鸣泽指着前方。
“这种东西太突兀了吧朋友!”路明非目瞪口呆,“架空和穿越也要有个限度啊!”
但前方道路中央确实是核动力舱,半截插入地面半截bào露在外,仿佛孙悟空潜入东海龙宫看见定海神针。而路旁坐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楚子航和恺撒……手拉着手。
“这手拉手的姿势是要怎样啊!”虽然场景气氛都不适合吐槽,但路明非还是没法不吐。
“感情好没办法。”路鸣泽耸耸肩。
恺撒和楚子航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出现。他们并非木偶一样僵硬,反倒透出亲密友爱,在现实世界中就算用手铐把他们铐起来他们也不会这样。
“哥哥你真不跟我jiāo易么?你想想看现在jiāo易多好,这两货一起挂掉,从此你就是卡塞尔学院中的No.1啦。婚礼自然是取消了,趁着诺诺悲恸万分心房大开的时候,你就趁机施展柔情战术,关心她安慰她让她发现没了恺撒自己也不孤独寂寞。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再给你弄一些无色无味的chūn药,你往她饮料里一放!看了我给你的那本影集么?到时候你就不用看影集了,直接看真的!无数古代风流人物都验证过,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没睡过的感情那是不稳固的!”
“屁嘞!什么风流人物?风流yín贼吧?”
“yín贼也是一方人物!”路鸣泽拍掌,“我觉得这事儿靠谱,不如我们说gān就gān!”
他居然从腰间抽出了恺撒的沙漠之鹰,对准恺撒的脑门上膛:“哥哥你看,只要你说声好我就扣扳机,你烦心的婚礼即刻取消!”
“把枪放下!”路明非惊得大喊,“放下!”
“这样吧!哥哥你的目标是把诺诺追上手,我能帮你做的只是把恺撒gān掉。泡妞那事儿我不保证能成功……我就不收费用了,这一枪算我免费服务!”路鸣泽扣动扳机。
路明非捂着耳朵惊叫。恺撒满脸鲜红,黏稠地往下滴。路鸣泽微笑着把枪口凑到嘴边,舔了舔:“上好的番茄酱,哥哥你有薯条么?”
路明非这才看清恺撒的额头上并没有枪dòng。路鸣泽手中的沙漠之鹰只是件玩具,如果真是沙漠之鹰的话,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开火,恺撒的脑袋已经没有了。
路鸣泽居然真的摸出了一包薯条。他往纸袋里又开了两枪,挤了两剂番茄酱进去,把纸袋递给路明非:“开玩笑的别当真,喷他一脸番茄酱给哥哥你慡慡。”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拈出一根薯条咬着,薯条吃起来就像是新出锅的,口感甜脆。他叹了口气:“你还真能玩啊兄弟……”
“喂喂喂喂喂喂喂!”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汗毛又一次倒竖起来。
路鸣泽正把一根电线缠在恺撒的脖子上,抬脚踩着恺撒的后颈,哼哧哼哧地用力:“用枪这么粗bào的事情我gān不来,还是勒死比较优雅。”
路明非飞扑出去,想把路鸣泽扑倒却摔趴在地下。他飞扑出去的瞬间路鸣泽手里的电线断了,路鸣泽惋惜地扔掉电线扭头踱步,作沉思状:“工具不太称手啊,难道今天不是杀人的吉日?”
“你还玩!”路明非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够了够了!我跟恺撒没仇,人家要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有点郁闷有点难过,我其实还是蛮好的,也许我这次在日本还能有段异国恋什么的呢,你放过我可以么朋友?”
“总有一天你会想杀了他的。”路鸣泽歪着脑袋,看着路明非,“等你真正想明白的那天,想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或者等你真的想明白权力之美的时候。”
他蹲下去端详恺撒的眼睛:“想想这家伙正在现实里做好梦呢,什么好梦呢?用这只手把诺诺的婚纱拉链一寸寸地拉开?看着她光滑的后背luǒ露出来,内衣的颜色……”他闭着眼睛仿佛冥想,“黑色的,对,这家伙的话会想象黑色的内衣……拉链往下走会露出她漂亮的腰线,他的新娘躺在月光下的大chuáng上,树影投在她漂亮得让人发疯的背上,像是藤蔓文身,他的手一直往下……”
“够了!够了!”路明非的脸色很难看,他捂住耳朵试着不听,但路鸣泽的声音穿透了一切,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你难道不想砍掉这只手,用你自己的手取代么?”路鸣泽抓着恺撒的手把它往路明非的身上放,“你难道不想用你自己的手抓住你想要的女孩么?所谓拥有就是那种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别人想夺也夺不走的感觉对不对?”
“不要说了!”路明非的声音仿佛哀求。顺着路鸣泽的描述他能想象那一幕,他总是避开不去想这类事,他不敢想别人的幸福,因为别人幸福的时候,他就显得更不幸福。但小魔鬼在bī他想象,要把他心里最疼痛的东西挖出来,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