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雨地里打了几个滚,卧姿瞄准!最后一支MP7在他的手里,这种冲锋枪的点she极其jīng确,在100米的距离内完全可以当作狙击枪使用,而他李嘉图·M·路最大的本事莫过于远程狙击,他可是进校第一天就打翻了本科部两位老大的新人王!恺撒正驾车冲向弹幕,bào走族们纷纷把猎枪指向蝰蛇,在这辆车进入she击距离之内的瞬间,大约一百支短管猎枪会同时发she把它化为一团火焰……但那是没有路明非的情况下。路明非qiáng压着心里的惊惧,骨骼高速地移动就位,他控制住了那支MP7,连续扣动扳机。
说是点she可是枪声连绵不绝,跟连she也没有多大区别,左侧鹤翼中持枪的bào走族都看见眼前有火星闪动,同时手中的猎枪失去了准头。
这是路明非从业以来最完美的发挥,他连续七八枪每发子弹都命中了bào走族手中的猎枪。他好歹也是卡塞尔学院本科部的,跟这些bào走族相比他也算是jīng英!叫那个猴脸男人忽略他这个jīng英!
恺撒抓过车里的那支MP7抵住油门,又用一支短管猎枪锁住方向盘,解开安全带向前翻滚。他在蝰蛇的引擎盖上站了起来,双眼中流淌着夺目的金色!
狮心会的jīng炼血统技术,一度bào血。
“跳下来!”他对着天台上的真大吼,“我会接住你!”
他被火光照亮,金发在风中猎猎飞动,短管猎枪轮番发she,但没有一发铅弹能够命中他。他就像那个命中注定要来救你的骑士那样,诅咒或者刀剑都无法穿透他的huáng金铠甲,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的光辉脚步,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切已经写在一本世人读不到的书上。真曾经希望他来的时候骑着白马,但他开着蝰蛇跑车;真希望他来的时候带着阳光,可他简直亮得像是爆发中的超新星。
真忽然不怕了,她甩掉高跟鞋,张开双臂,任凭身体随着地心引力坠落。
蝰蛇贴着厢式货车驶过,在那之前恺撒已经猛踩引擎盖跃起在空中。bào血之后他的感官更加敏锐,在他的眼里雨下得慢了,每个雨点落地的声音都格外地清晰,每一枚铅丸撕裂空气的声音也都格外尖锐,穿着红裙的女孩从天而降,风chuī起旗袍的长摆。速度恰如恺撒所预计的,以他的起跳位置恰好可以接住真。四层楼虽然不算高,但是坠落的冲击力之大,一般人伸手去接胳膊会当场脱臼,但混血种的体魄可以胜任这项工作。铅丸组成的弹幕把空气切割成一片一片的,但路明非的连续she击震慑了那些男孩,他们的手在抖,原本很容易命中的鹿弹都打偏了。
这时他听见了冰冷的笑声,像是毒蛇在笑。
在上百支猎枪中,距离他很近的一支猎枪吐出了火焰,几十枚铅丸组成刚好能覆盖他的弹幕,一瞬间仿佛死神从天而降挥舞镰刀割向他的脖子。恺撒下意识地仰身,铅丸擦开他胸前的血肉打空了。
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致命的错误!他拼了命地伸出手去,少女的肌肤在他手指上擦过,生命在指间流逝的声音就像是风。
真重重地拍在地面上,积水四溅,水中带着鲜明的血色。下一刻狂奔的蝰蛇赶到,撞上了穿着红裙的女孩,车头顶着她,撞进燃烧着的楼里。
恺撒跌落在蝰蛇的车顶上,砸塌顶棚回到了驾驶座上,他用尽全身力气去踩刹车但是无济于事,蝰蛇顶着真撞开了一层又一层墙壁,血溅在破损的挡风玻璃上。
“No!”恺撒发出了从不属于他的、介乎恐惧和绝望之间的吼叫。
猴脸男人跪在厢式货车的车顶上,把冒着硝烟的猎枪高高举起,在手下海cháo般的欢呼声中,他极具仪式感地亲吻这支建立了功勋的猎枪,对着漫天大雨狂呼:“哈利路亚!”
蝰蛇终于停下了,恺撒坐在燃烧着的车里,什么都听不见。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他在漆黑世界的中央……世界原来是这么冷的。
他从废墟中挖出了真,奇迹般的,真还睁着透亮的眼睛……虽然她全身的骨头都断了,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里。
“谢谢您……赶回来……”真每说一个字就会吐出一口血来,“我觉得还好……但我得去医院,您能送我……去医院么?”
“我送你去医院!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恺撒把她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所能够救治真的医院,无论它值多少钱恺撒都会把它买下来。但是医院只能治病,死亡并不是一种病。恺撒听着她的心脏渐渐地停止跳动,终于无声无息。
他没有爱过这个女孩,这女孩只是他贵公子人生中的区区过客罢了,她给过他一些帮助,他许诺提供一笔奖学金送她去意大利读书,大家恩怨两清,将来她也许会嫁给那个叫野田寿的男孩,而恺撒早已决定要跟穿着白纱的诺诺环游世界。恺撒并不了解真,真也并不了解恺撒,她对恺撒的憧憬和隐约的眷恋都是基于自己的幻想,就像退cháo时沙滩上留下的白色泡沫,唯一的结果就是慢慢地消逝。她甚至算不得恺撒人生里比较重要的那些过客,有过那么多的名媛曾经跟他以“好朋友”的名义相处过两三年,陪他出席过慈善酒会,参加奥斯卡的颁奖仪式,甚至以绯闻女友的名义上过报纸。他们书信来往洋洋洒洒,女孩们生日的时候恺撒会买下限量版的卡地亚钻饰或者整间花店的玫瑰花作为礼物。可他跟真相遇的时候是个迷失在东京街头的làng游人,而真是个色情网吧的服务员,他们的谈话又紧张又可笑,像是不懂世事的雏儿。
可她死了啊……为了那终将消逝的、错误的、愚蠢的爱情,她为了那无谓的东西死掉了啊,连“去意大利读书”这个补偿都收不到。
她不该卷进这件事里来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想要接近那个光辉晨星一般的男人就得用尽全力,把手伸得长长的,把头也伸到死神的镰刀之下。
因为你太卑微了,所以想要幸福你要付出十倍的代价……乃至生命。
痛……脑神经痛得像是被烙铁烧红了……恺撒一手抱紧真一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顶骨,害怕它痛得炸开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狠狠地握住自己的人生了,已经可以远离那“无能为力”的愤怒和不甘……可他又失败了,他向着时光的漩涡中坠落,重新变为那个孤愤的小魔星。
“我的恺撒是个善良的孩子啊……可世界那么残酷,你一个人的善良又有什么用呢?”妈妈坐在chuáng边,怜爱地抚摸他的头顶。
是啊,世界那么残酷,无论你怎么反抗它,它都沉默无声地运转着,根本不管你会怎么想。
你在大使的沙拉里放入了鱼胆,苦得他落荒而逃,可他选中的小羊还是被宰杀了,剥了皮泡在胡椒和香叶汤里;你吓得那些红男绿女落荒而逃,可不久之后他们又会聚在你家的舞厅里,就着靡靡之音跳贴面舞,喝醉的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在午夜里高声调笑;你吓走了种马老爹带回来的女明星,可是几天之后卧室里换了新的画作,又有新的女人从老爹的豪车上下来,袅袅婷婷地踏入你家的房门,袅袅婷婷地跟着他走向卧室,流水般的luǒ女在老爹的大chuáng上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