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那孩子也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而已,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那么偏激、决绝的事。”
声音愈发沧桑的明叔,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有些事就跟上天注定的一样。咱们寻找了那么久的心脏供体,竟然就他的契合度最高……若没有他自愿捐献的这颗心脏,少爷这次怕是无论如何都挺不过来了。”
双手抱臂、背靠着墙的伯约,望着坐在那儿闷头抽烟的自家老大,脸上泛起一抹不可思议的苦笑。
还好当初没有下死手、真的杀了那个人,否则今天……
“无论怎么说,他都算救了我儿子一命,前尘往事翻篇,算我楚家豪欠他一条命。”
掐灭手中烟头,楚家家主站起身,望着墙上的画像沉声道:“把他的骨灰迁回国,给他在东墓园找一块风水最好的地,葬在那儿吧,和他母亲一起。然后给他所有在世的亲友以一级待遇……去吧,其他的你看着办。”
“是!”
回忆到这里结束。
上前两步,楚越把伞放在碑前。然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酒杯,斟满,放在伞下。
“子坤,想不到你的心脏最后会落到我身上吧?不知你若泉下有知,是否会气活过来……”
楚越半蹲半跪着,满眼悲伤的打趣道,嘴角勾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弧度。
摸了摸被雨水浸s-hi的冰冷石板,指尖在“莫子坤”三个字上微微停留了片刻。
“对不起……我可能是最没资格接受你这份馈赠的人。但既然这已成为既定事实,我也不可能把心挖出来还给你,对吧?”
感受到胸口久违的悸动,楚越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我会替你活下去;你为我延续的命,我会好好珍惜。欠你的债,我也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失去了伞面的遮挡,如烟如雾的雨水,很快沾s-hi了额间的鬓发,两边的肩头也s-hi了半成。
清明的雨,还渗着寒意。
楚越站起身,再次深深地看了看这个地方,眼神氤氲。
“该走了,以后每年我都会来看你的,无论你愿不愿意……”
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甚是任x_ing霸道的楚越,摇头失笑。转身,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迷离的雨雾中。
一阵风吹来,留在墓前的伞动了动,但没翻。伞下,酒杯里的清酒,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这些天,连绵的y-in雨天气,给人们带来了诸多不便和困扰。似乎心情都被这下个不停的雨弄得很糟,谢氏集团的执行总监徐晔先生就是其中一员。
自从楚越术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以后,他就被谢家老祖宗挖回国,当继承人培养了。而原继承人谢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半年前就消失不见了。
世人好奇了一段时间后,在得到谢家“已出国深造”的消息后,也就不再关注了。很显然,这又是一场豪门里的内部斗争,输的一方,自然就淡出人们的视野了。
而楚越被挖回来“受苦”了,他身边的徐晔又岂能幸免?所以两人即使再叫苦连天,也只能咬牙背着这口“天降神锅”了。
谁让他们不久前正好成了无业游民呢?连借口都没得找。
而这连绵的y-in雨天,让徐晔深深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风s-hi骨痛”,连着痛了几天,他能心情好才怪!
眼看着老徐走路都一瘸一拐起来,楚越也坐不住了。不知从哪搜罗出了一堆中药,说是要给他泡脚。说这东西每天晚上泡个二十分钟不仅能缓解他脚上的痛,还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徐晔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就含糊着答应了。
可当他看见楚越当真打了一盆泡着中药包的水,放在他床前,且开始lū 袖子,似乎打算亲自动手给他洗脚时,徐晔同志惊恐了。
“你干啥?”
“给你泡脚。”
“……我可以自己来。”
仿佛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抵制一般,楚越试了试水温,差不多了。
“医生说泡的时候,按摩按摩药效更好。”
“不用!”
徐晔同志尴尬得脸都要扭曲了。想想这家伙要动他脚,他j-i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脚伸出来!快点!扭扭捏捏的干啥,你身体哪里我没看过?”
楚越突然就开启霸道总裁模式了,蛮横地一把抓过他的脚就开始脱鞋子。
徐晔犹如受惊的兔子,刷地抽回脚。
“我自己可以!真的……按摩……我自己也可以。”
看着那人突然沉下去的脸,徐晔声音越说越弱。
楚越低着头,柔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层剪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一——二——”
“三”字尚未出口,徐晔就认输地重新伸出了腿。
“——这才乖~”
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徐晔:“……”
妈的!
那一刻,濒临崩溃的徐晔同志,在心里疯狂地吐了一万句脏话。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原谅了我?”
终于适应了脚上传来的酥麻触感,被楚越捏柔得骨头都软了的徐晔,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就问出了之前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
他以为,在那样的关头,他却执意要丢下他,去别的女人那里,他就算能原谅他,也必然不会那么容易。何况后来他归来得还比约定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那个时候他得有多伤心,多失望?怎么能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就原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