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潭分明是个绝世天才,苍天不降二,可他一步错,步步错。
他最后看了一眼楚灯,眸中些许的微光在看到楚灯沉默的目光后彻底消失。
就像夜空中一颗一颗的星星消失不见,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深沉的黑暗。
“我是罪无可恕,总有一天我会归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话是这样说,可以楚应潭的修为,就算他把这里的人全杀了都可以。
但他除了放狠话,什么都没干,身体内的封印被解开,青丝三千,寸寸雪白,楚灯看得心痛,却无能为力。
“应潭!”他声嘶力竭地发出这声呼喊,却已无济于事。
楚应潭给自己下的封印破碎了,转瞬间,他已满头华发,容貌却仍年轻俊美,昳丽如画的眉目精致至极,左眼尾那颗艳如霜花的红痣衬得他妖娆漂亮。
少年的目光冰冷黯淡,看着宋来月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而楚灯的那声呼喊,进不了他的心。
楚应潭走入了自己的方寸之地,给自己设下了重重枷锁,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就算宋来月不知情也没有冤枉了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母亲对哥哥的偏爱不惜牺牲自己,不甘心直到现在,哥哥都不会在意他。
他明明最不无辜,此时却恨到了极点。
此后楚灯安葬好姜祈后去了大陆,短短十年,浮絮和楚应潭的名字传遍三岛,几乎家喻户晓。
浮絮成了魔道的象征,而楚应潭的身份更是让人对瀛洲多了几分猜忌之心。
楚灯心中的愧疚在找到桑十一时解了几分,剩下的,全是对楚应潭。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杀了所有人,还让弟弟替自己受罪,弟弟是因为自己,才走上的歧途。
而他竟懦弱到不敢说出真相,一逃避就是二十三年。
直到他的苦心藏着的秘密暴露在天光之下,他第一想到的,还是逃避。
楚应潭后来犯下的所有错,楚灯都认为有自己的一份。
所以他始终无法面对。
后来楚灯被琉璃所救,告诉了她这些埋藏于心底的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意识入魔是因为楚应潭,他心中只有对这个幼弟的亏欠和愧疚。
楚灯之所以如此坦诚,无非是因为琉璃是她的契约兽,这些事他不让琉璃往外说,琉璃就不能往外说。
而今所有的秘密暴露,楚灯终将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两天没更啦,这不是六号上课了吗(重庆有三天高温假),前尘篇得告一段落了,后面还有人物登场,想不到重翡的身份这么狗血吧嘻嘻。
桑十一和楚灯快见面了,记住,绝对不能站骨科(虽然我站过),相信我楚应潭对楚灯肯定没那种心思,桑十一和楚灯才是真爱!
第27章 就此诀别
景故听琉璃讲了这许久的往事,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楚应潭并不是自愿入魔的,他突然有些觉得宋来月很可怕。
冷心冷血,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利用,对权力和名誉的渴望令人胆寒,不惜牺牲小儿子来保全瀛洲的名声。
只可怜了楚应潭。
可景故不知道,楚应潭并非无辜之人,他是咎由自取。
他游历三岛各大秘境,在里面杀了无数人,吸取他们的修为。
他一念入魔,害了楚灯,也害了自己。
而楚灯却愧疚了这么多年。
景故到了留烟村,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乡间炊烟袅袅,留烟村景色未变,张婶甚至还坐在门口剥豆子。
只是七年过去,她添了些老态。
景故悄悄地绕开从后门进去,楚灯在里面打扫,他换下了青衫,一身粗布麻衣,寡淡却清俊的眉目竟有几分宁静,他似乎更适合做个乡野村夫。
“啊,你们来了。”楚灯放下手里的扫帚,指了指厨房:“琉璃,张婶送了鱼过来,晚上我做给你吃吧。”
想起楚灯的手艺,琉璃立刻摇头如摇鼓:“还是让景故做吧。”
吃过一次楚灯做的饭的景故:“对,还是让我来吧。”
楚灯颇有些可惜,见景故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桓,便解释道:“谁干活穿青衫啊,粗布麻衣更适合我。”
对此,景故点头道:“是挺适合你的。”
楚灯慢悠悠地进屋泡茶,端出来的时候忽然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拿出了四个茶杯。
景故疑惑:“只有三个人啊。”
琉璃显然也意识到了,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脸色不怎么好看。
下一刻,周山季走了进来。
景故脸色微僵:“是你告诉他你在留烟村?”
不然周山季怎么可能找得到,定是楚灯告诉他留烟村的所在地。
他膝盖上在小岛上处理过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周山季脸色有些憔悴,问楚灯:“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住在这儿吃得饱穿得暖,再开个学堂当个教书先生,反正我命长没地方用。”楚灯不甚在意。
周山季欲言又止,还是问:“十一他......你很伤心对吧?”
“伤心?”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楚灯笑了:“周山季,你我认识也这么多年了,你何曾看到我伤心过?”
“毕竟十一是你带大的孩子......”任谁经历了这样的事,都会难过吧。
楚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楚应潭那臭小子给十一下了蛊惑术,反正我也死不了,伤心什么。”
“而且啊,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把他带在身边吧?”
周山季愕然,却见楚灯唇角笑意宴宴:“年轻人嘛,长大了总要吃点苦头的。”
他无话可说了,觉得桑十一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可怜,他心里想必是愧疚极了,可惜楚灯心里毫无所觉啊。
楚灯眼珠转了转,笑道:“琉璃,跟我进去整理些书,咱们明日就开个学堂。”
琉璃虽也明白他的意思,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就剩下景故和周山季两人在院里坐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那日我不是不想救楚灯。”周山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知道景故在为这件事怪他,可不知为何,他如此介意。
景故觉得膝盖更疼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被周山季看在眼里。
他忍住伸手给景故揉一揉的冲动问道:“还疼吗?”
景故立刻撤了手:“不疼了,再过两天就能痊愈。”
周山季忽然道:“你要跟我回去吗?”
回去干什么啊,景故想,他现在跟楚灯站在一起,估计名字传遍三岛也不远了。
简单来说,他的名声应该变得跟楚灯一样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