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被他看见的情景震住了。
阿敏几乎是赤裸地趴在地上。白皙的脊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猩红的皮肉向外翻着,周围是干涸的血迹。屁股和大腿上虽没有被鞭打,但是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烟头烫烙的痕迹星星点点,一直延伸到肛门。肛门肿得象核桃,似乎还沾着红白相间的浊液。
豆大的汗珠从阿敏的脸上落下。他死死咬着嘴唇,嘴巴都咬烂了。
程浩以前没少打架,砍得缺胳膊断腿也见过。可是眼前这个被虐待的少年给他的冲击是少有的大。
不是血腥,是残酷。不是恐怖,是震惊。
这本该是健康阳光的男孩,把年轻青涩的身体心甘情愿地交给别人凌虐。用自己的痛苦满足某些人扭曲阴暗的心理。他的痛苦是标有价格的。他在兜售痛苦的同时,也出卖了作为人的尊严。在买主甚至是他自己的眼中,他不再是人。只是动物,是物品,是供人取乐可以任意践踏的买卖物。
程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然后他想起听过的关于阿敏的议论,又感到厌恶和恶心。
他不想义正言辞地指责阿敏自甘堕落,可是有一瞬他觉得阿敏活该。
这就是出来卖的代价。
阿敏觉得很痛。痛得要昏过去了。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冷得直哆嗦,身上的伤口却火辣辣地疼。
他原想一个人悄悄地清洗上药。没想到会摔跤。还摔了两次。这种事一个人真的不行。
如果有人能帮他就好了,哪怕只是拉他一把。地上太冷了。
身上的伤要赶紧上药。体内的秽物也要清理出来。要不然会发烧的。
浩哥来了。虽然自己的样子狼狈污秽,但是浩哥不会嫌弃吧。他一向都是温和的人,对自己也很亲切,但愿他不会被吓到。
阿敏想叫程浩拉他起来,但是他不敢张嘴,怕一开口身上最后的力气就会流失掉。他只能向程浩伸出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程浩愣了几秒钟,转身走了。
阿敏伸出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下来。无力地落到地上。
浩哥还是嫌弃自己。是啊,在常人眼里自己是最下贱的MB,而自己还不要脸地抢客人,就是为了多赚点钱。搞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就是要帮忙,也要看值不值得。自己显然是不值得的。
阿敏一面拼命安慰自己,一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刚撑起一点,手就软了,又倒回地上。
难道要在卫生间里光着身子躺一晚上吗?
他把头埋在手臂上。懊恼、无助、羞耻、自恨,比身上的伤口还让他疼。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到他腋下。他身体一轻,下一瞬间就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光滑的皮肤,强健的心跳,淡淡的汗味,还有看上去很凶恶的龙头。阿敏确定他现在被浩哥小心翼翼地抱着。
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5、养伤
程浩把阿敏抱回杂物间,轻轻把他面朝下放在床上。
他拉过被子盖在阿敏身上,少年瑟缩了一下,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程浩摸摸他的头说:“忍着点,着凉更麻烦。”
阿敏趴在床上含糊地回答:“谢谢浩哥。”
程浩取来医药包,先替他清洗了伤口,又涂上消炎的外用药膏。
程浩的手指是粗糙的,但是很轻柔,从皮肤上滑过会有麻麻的感觉。药膏涂在伤口上,缓解了疼痛,清清凉凉的。
阿敏有些头晕,耳边传来程浩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什么人哪?真下得去手!”
他语气中的不愤和痛惜让阿敏心头一暖:“是贺少爷。”
程浩眉头微挑:“贺家老二,贺仁?”
“嗯。”
“他变态啊?”
“他有点那个……下手稍微重一点。”
“这哪是在嫖,完全是虐待!”
像是为了安慰程浩,阿敏忍住疼,故作轻松地说:“他也不经常来。其他客人都不会这样。”
程浩气得将手中的药膏砸在床上,提高声音呵斥:“你还觉得他们好了?还感谢他们了?也不想想这是人做的事吗?比畜生都不如!”
阿敏本来就青白的脸更白了几分,使劲咬着流血的嘴唇不说话。
程浩用力呼口气,冷冷地说:“我忘了,你是做哪行的。”
眼泪一下从阿敏眼中流出来。他的肩膀剧烈起伏,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无声哭泣的样子,再配上那一身的伤,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程浩一股子邪火瞬间泄了大半。毕竟还是个孩子,能出来做这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抬起手擦去阿敏的眼泪。用么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巴,轻柔地摇晃,放软了声音说:“松开。嘴巴都要烂了。不松?是不是怪我?”
阿敏哽咽地说:“没……有……”
程浩稍一用力,让他的牙齿离开嘴唇。
阿敏张着嘴合不上,“啊啊”叫着,想甩开程浩的钳制。
程浩稳稳地捏着他的嘴,轻轻笑说:“不怪我,就给我松开。”
阿敏稍微点了一下头。程浩放开手。阿敏把头埋在枕头上,一动不动。
程浩笑笑。重新给他上药。
身上的药上完,程浩看着红肿的后庭犹豫不决。那地方看起来也受伤了,可是让他去摸,想想都不舒服。
阿敏像是看出他的难堪,从枕头上抬起头说:“你扶我一把,我自己来。”
程浩把他摆成跪趴的姿势。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程浩出去,让阿敏一个人捣鼓。他找了些消炎药,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从门缝里看见阿敏跪趴在床上,伸长手往后庭里抹药。
他觉得阿敏这个样子特别屈辱。
他侧过身,在门口问了一句:“好了没有?”
“马上……”
过了一会儿,等阿敏叫他,他才进去。
一切收拾停当,程浩不放心地说:“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
阿敏使劲摇头说:“我不去医院。”
程浩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阿敏不说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又要哭了。
程浩忽然明白,他是怕去医院丢脸。这身伤,还真不好解释。
程浩皱着眉头说:“伤成这样,不去医院怕不行。”
“我听说,国色天香有医生,专门看这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