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也是挺无常的。
意识逐步剥离后，他的整个人会像机械一样按照原定的目标和步骤行动，直到目标完成，或者周遭环境恶劣到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在无意识中溺水身亡。
不过，这么浅的水，剩下的50把钥匙和6把锁而已，他觉得并不会真的到溺水的地步。
他的运气很好，试完第九组，十把锁就已经都解开了，平白省了一组的时间。
他爬上来坐在岸上休息，没过多久，白靖然也上来了，他是玩潜水的，这方面恐怕比林楚臣的经验还要多一点。
“他俩的搭档给力啊！”白靖然拧着头发上的水说。
“嗯。”林楚臣同意。
相比他俩的搭档，褚倩茜和路嘉睿真是太给力了，他们足足让笼子的下岑速度减缓了一半多，但与此同时，他们额头冒出的汗也说明了他们有多努力。
至于林楚臣和白靖然的搭档，那俩大小姐真是手无缚j-i之力啊，揣了半天气，好像屁用没管。
“不过咱俩更给力。”白靖然拍着他后背说，随后他站了起来，走到节目组摆好的一个小桌子前，抄起两个大芒果拿回来，递给林楚臣一个，“来，给力二人组，庆祝一下。”
林楚臣看着那快赶上他半个头的大芒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没事，导演那还有两大箱子呢，不知道干嘛用的，先吃着呗。”白靖然说着，就对着自己的那个来了一大口，又把另一个塞进林楚臣手里，“嗯，挺甜的呢。刚刚我们也应该去买个芒果冰沙的。”
“靖然，”林楚臣突然叫住还打算溜达的白靖然，眼睛却盯着海里，“你看成野是不是出不来了？”
“啊？”白靖然吃得满脸都是芒果r_ou_，他拿节目组统一发的T恤的下摆抹了一把脸，在T恤前襟上留下一片黄色，“他都没到胸口了，确实危险了，水压到胸口，呼吸就会开始困难，如果没受过专业训练，换气根本达不到效果，底下的钥匙恐怕也会乱掉。他潜过水吗……哎你干吗去……”
林楚臣把芒果扔在地上，起身几步跑了过去，成野神情不太对，虽然他在努力保持平静。林楚臣和他不算有多熟，但毕竟最近经常见面，而且这孩子不是个很会掩饰自己的人，他刚刚一瞬间的眼神，林楚臣看到了濒死的绝望。
他也希望自己看错了，看错了他就回来，最多是被这混账孩子嘲笑一阵，反正就算没这事，白靖然他们也总能找到其他地方嘲笑他。
他跑到笼子边时，刚好成野浮上来，他下潜没多久就重新上来了，这个时间，可能连钥匙都没摸到。
他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而后让成野留在水面上缓气，自己沉了下去。
钥匙被成野抓得一团糟，他之前分明也分了组，结果却因为后来每次都无法试完一组，导致钥匙横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毫无规律。
成野沉下来告诉他哪些是确定没用的，剩下待定的还有五十把，也就是五组。他的运气不错，五十把待定，但需要开的锁只剩下四把，极大地减少了每把钥匙耗用的时间。
林楚臣就着憋足的那一口气，手脚麻利地就解决掉了两组，而后浮上去呼吸。
他浮上来才发现，在这两组的时间里，情况又恶化了很多——成野上浮到最高处，也只能勉强把头露出来，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下潜了。林楚臣看了看岸上，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是褚倩茜没力气了，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体重让增加了救生圈的负担。
他朝岸上打了个手势，之后又潜下去，时间不多，他最好能快点把锁解开，否则以成野的情况，他很担心他会在呛水之后惊慌失措。
白靖然看懂了他的指示，转头跑到褚倩茜的位置，抢过气揣子开始拼命打气。男生的力气果然是要比女生大很多，很快笼子的下沉速度就又缓和下来，但成野已经需要仰着头才能保证鼻子在水面以上了。
水下的林楚臣又开始进行意识剥离，他一边下潜，一边盯着水里的钥匙，快速地将它们分组后按照步骤排好，之后，剥离意识，机械行动。
成野缓慢地数了三十个数，林楚臣还没有上来，他脚上的锁链偶尔被拉扯一下，让他知道下面的人还在活动。
可是，太久了。
成野用力蹬了一下腿，示意林楚臣先上来，即便水面没过头顶，他也能坚持一会儿的，他只是没办法下潜到底部有条理地进行任务。
可是林楚臣依旧没上来，链子也半晌没有动静。
成野有点着急，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手抓着笼子缓慢向下，他看到林楚臣蹲在笼底，一串串气泡从他口鼻间呼出来，他整个人呆愣在那毫无动静。
“林楚臣！”成野叫了一声，除了呛了一口海水，他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终于下沉到那个位置，他的肺被呛入的水刺激得生疼，可他稳住了，没让自己挣扎，他抓着林楚臣的肩膀，想把人拽到水面上。
可是林楚臣不配合，非但不肯上浮，还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他气得要死，却只能游过去再去拽，一拉之下，他和林楚臣四目相对，成野一惊，那双眼睛目光沉沉，似乎连瞳仁都变得更黑了，而现在，还正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y-in冷目光盯着他。
成野后脊一凉。这不是林楚臣。
作者有话要说： 4的倍数惯例提醒
第32章
林楚臣是在意识剥离后发现问题的。
意识剥离，并不是灵魂剥离，他的魂魄还牢牢地扎在躯壳里，只不过强制大脑忽略身体的不适而已，这个过程甚至不涉及到什么玄学，就只是心理暗示的一种。
然而在他做完开始工作后，他就发现了问题：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在顺着他的皮肤内侧慢慢覆盖住他的身体，而后像是挤牙膏一样把他的灵魂一丝丝挤出来。他奋力挣扎，想要把那见鬼的东西甩出来，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呆愣在原地，而后吐出一串泡泡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林楚臣害怕了。他曾经设想过多次，把原本的林楚臣叫出来，然后把身体还给他，自己是死是活不重要，但背着个杀人偷命的罪名，尤其还是在这么个和平年代，要说没压力，那是假的。而且他更怕这种莫名其妙的因果轮回会一不小心报到杨修远身上。这诸多的压力和对这个世界的不适应，让他对于自己白捡来的这条命，并没有多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