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是江上云城名传八百里的酒楼,吃客进了门先j_iao一两银子,而后临江垂钓。钓上两个时辰,钓上了鱼,那么就给你把鱼给做成全鱼宴。钓不上,要么贴二两银子吃一桌全鱼宴,要么就吃个一两银子的江鲜小宴。
舒久已经钓了半个时辰,一条鱼也没有。
墨珩蹲在舒久肩膀上,不大舒服。江边,水腥气太重,更有无数生于水中的蚊蚋蜉蝣。凤凰好洁,自然不喜,“不如就花些银子吃个全鱼宴吧,何必在此垂钓?”
舒久不察佛宗不怿,只当他是不耐烦,“寻个钓鱼的乐子而已。佛宗若是等不得,可以去别处转转。”
煤炭球儿起身抖了抖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下,“不去。”
“佛宗最近不大高兴,莫非,是不愿再在此处停留?”舒久侧头过来瞧了瞧煤炭球儿,见他兴致恹恹,不由发问。
“不是。”若是与舒久一道,在何处都好。他兴致恹恹,是因为瞑山老鬼。
瞑山老鬼身上的魔祖怨气,是在昆仑山沾染的。昆仑山,也是当年舒久身死之处。瞑山老鬼集结玄门佛修及魔道劫掠舒久之处,也是封存魔祖怨气的一处所在。
墨珩忽得问道:“舒久,你还记当年,有多少人,在昆仑山,抢你的凤羽风铃吗?”这声音悠远柔和,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这件事情,于舒久而言,已是真真隔世,“太多了,我不记得了。”
“三万年前,天道崩毁,无数佛神妖魔陨落,无论神,魔,都在那时,对天道生怨生恨。他们虽身死形灭,但他们在濒死之际的怨恨与诅咒,却留了下来。那些东西,在后来,形成了天道崩后的第一只魔,也就是魔祖。但形成魔祖的怨力只是万千佛神妖魔怨力极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怨力,四散在天地之间,我便四处渡化,一时无法渡化的便将之封印,时r.ì长久,它们也能消散。
“那样的封印,一共有三百七十三处,昆仑山,你命陨之处,也是其一。他们撞破了封印,放出了怨力,想必当时劫掠你的人,多多少少,都沾染了。瞑山老鬼便是其一。恐怕,叶山如今的处境,也与昆仑有关。”
舒久听得颇有几分胆战心惊,万没料到自个儿当年竟然牵扯进了这么大的事情里头,觉着自个儿一缕魂魄没叫魔祖怨力沾染实在是万幸。
墨珩察觉舒久所思,道:“你未受魔祖怨力影响,是因为凤魂凤魄。”话到此处,墨珩不由一叹,“冥冥之中,都有定数。到底是揣摩不过天算。”
舒久听罢,颇觉这天道有点儿耍人玩儿,“佛宗说叶山与昆仑一战有关,是因为从林四那处探到了什么?”
墨珩道:“林四师父去过昆仑,为魔祖怨气所侵,回叶山之后本想消解,但已无力回天。他在魂魄即将被怨力蚕食殆尽之时,驱散庙中众人,以毕身修为锁住怨力,自焚而死,魂飞魄散。他魂魄一散,魔祖怨力便在庙中盘桓,为封印所困,耗尽了那处生机。之后……才有林四遇上墨瑱,求他前来渡化。”
佛宗三言两语说完的往事,叫舒久心头巨震。他无法想见林四亲眼见他师父为魔祖怨力所困,最后自焚魂飞魄散时的心境。言语容貌间那么清和温润的人啊……竟有如此沉痛哀凉的过往。
舒久瞧着眼前的水面,yá-ng光洒落在水面上,粼粼波光闪烁,晃得他睁不开眼,“佛宗,现在有功夫,就去渡化那些魔祖怨力好不好?留着,总是隐患。”
佛宗道:“好。”那些封印时r.ì已长久,想必,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魔祖再趁机率魔祖来寻,恐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两个时辰,舒久连个鱼苗都没摸着,一人一鸟吃不了三两银的全鱼宴,便知吃了个江鲜宴尝了尝鲜儿。有条河豚鱼做得味嫩肥美,连佛宗都赏脸尝了口r_ou_喝了口汤,舒久很是高兴,打着饱嗝乐滋滋地回去了。
墨珩瞧着舒久,想着他钓鱼时心情还甚是低落,酒足饭饱了,就又高兴了,还真是好哄。
回了客栈,熟悉妥当之后,舒久道:“同玄参墨璟分开也有好些天了,不知他们如何了,要不要看看他们?”
煤炭球儿抓了抓下巴,他将墨璟玄参送到青巍身侧,本就想撒手不管的。但这话不敢跟舒久说,眼下舒久提要看看墨瑱玄参,他自然得答应。
舒久便将青巍给的那柳叶拿出来,这么些天了,叶子都有些蔫儿了,也好在存放的得当没给扯破,“这柳叶,要怎么用?”
“找盆水,把叶子泡进去。”
舒久依言拿铜盆打了一盆清水来,将叶子平平放了下去。那柳叶才入水,便舒展开来,吸饱了水,恢复了水灵翠绿的模样,还在水中蜿蜒伸长,先成了个柳条,又长了枝干,不过片刻功夫,竟在水盆里长成了一棵小柳树,半尺来高,枝繁叶茂聘聘婷婷,柳树周身泛起的光构成虚影,影影绰绰得显出青巍的身影来。
墨珩很不耐烦这般浮华无用的招式,轻蔑地哼了一声,“华而不实。”
青巍看见舒久与墨珩很是激动,“师父,您那边儿有九幽煞的动静了?”
墨珩扭头不答。倒是舒久有些不好意思,是了,这柳叶,是青巍留来传递要紧情报的,他这么贸然启用,只是为了问问墨璟玄参安危,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不是,只是我想看看玄参与墨璟。”
青巍哦了一声,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儿拎了来,“也巧儿,常青昨儿才带着墨璟过来跟咱们汇合。”
玄参瞧着舒久,不好意思地抿唇儿笑了笑。他还是那腼腆的模样,但眉宇之间已脱去一点儿稚气,眼中总是惶惑不安的神情也淡了些许。想必跟着青巍这几r.ì,已出手与九幽煞打过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