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如麻,何故?
只因舒久生死。
明知生死乃须臾之间,弹指一瞬,缘何要乱?是了,当初,以为舒久可得造化,渡劫飞升……如今,舒久处境如此,他难辞其咎,难辞其咎……大约,是得寻到弥补之法,才能叫他心境如常吧……
几番思量,墨珩心思平和了些,这才中断冥想。转头瞧了瞧凤子,仍旧昏沉,倒是难得的安静。
天地炉上的火,一连燃了半月,眼看着躯体将成,常青早早将其他丹炉里头到火候的丹药出了炉,整r.ì守在天地炉前瞧着火候。
舒久也化成薄薄的影子守在炉前,时不时偏头来瞧瞧常青,见常青不搭理他,又转头去瞧天地炉。
常青早瞧出来舒久对这天地炉好奇,起了几分得意,将双手拢在袖中,拿足了腔调,道:“有什么想问的你便问吧。”
舒久便问:“天地炉会否自行判别出炉时机?在出炉之时熄了丹火?”
“这天地炉虽说厉害,但也不过是无数结阵刻画起来的一个炼丹炉罢了。火候,还是要人判别的。毕竟如今也未见哪位高人画出了能判别出炉时机的结阵。”常青眯着眼,透过天地炉上汹汹烈焰仔细瞅着火候,“如今已经炼化了尸骨和尾巴毛,躯体初成,再过几r.ì,便能出炉了。”
“多谢医仙。”舒久瞧着那丹火,瞧来瞧去也瞧不清内中情状,又问:“为何医仙能瞧出火候,小道瞧不出?”
“咱这双眼睛,是炼丹给练出来的。你就别老盯着看了,别看瞎了。”常青道。
“是。”舒久答应了一声,真就不天地炉了,转而看常青,“医仙,凤子如今可好?”
“凤子啊……前些r.ì子,你魂魄险险散去,惹得你体内凤魂凤魄也跟着虚弱下来。进而影响了凤子本魂。你且安心,只要你养好了,凤子就跟着好了。凤子元力浑厚,底子好,比你能折腾。你安心将养就是。”常青咂咂嘴,这道士都自身难保了,还去关情旁人,如此悲悯情怀,不修佛道,实在可惜。
“原来如此。医仙,小道回寻魂盏了。”舒久听说要养好了自个儿凤子才能好,便不再消耗j.īng_神凝魂成形,缩成了魂珠回了寻魂盏。
常青笑了一声,将寻魂盏合上,“睡吧,等你r_ou_身炼好了我再叫你。”
又熬了五r.ì,天地炉上的火,总算熄了。结阵一个接一个敛起,炼好的身体平躺在地上,如茵绿C_ào衬得舒久肌骨浑白如玉。
常青抚着下巴瞧着舒久身体,“这道士,倒还有几分姿色。”
满山的药娃娃见此处多了个人,纷纷跑来看热闹。伸着小手摸摸这儿拍拍那儿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常青叩开寻魂盏。
舒久将醒未醒,有些懵懂。觉得浑身上下麻痒地厉害,又忽听耳畔有个细小软糯的声音道:“没穿衣服!羞羞!”
一众药娃娃笑闹着纷纷散开。
舒久一惊坐起!
果然,那个没穿衣服的就是自个儿!登时满面通红,怒瞪常青:“衣裳!”
常青笑得打跌,扔了几件衣裳给常青,“你先穿上,我一会儿送你回凤凰内山。”话毕,负手离去,脚步轻快,嘴里还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舒久红着脸把衣裳穿上。说来也奇,这身体,分明是新炼的,但他却无半分不适,好像,同他三百年前的那副身体,一模一样。
常青收拾了几样东西再出来时,舒久已经收拾妥当,只是脸颊上薄红还没散尽。常青袖手,想,这道士虽说道心澄明通透,不过,真是面薄得厉害啊……
常青招来祥云,扶着舒久上去,两人便悠然往凤凰内山去。
两个时辰后……
舒久盘膝坐在祥云末端,道:“原来凤凰内山离三十三重天那么远啊……往常佛宗两个时辰便能来回,还以为很近呢。”
常青:“祥云不比佛宗双翼,自然慢些。”
“嗯。”舒久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待回来时,医仙不如请佛宗送一程,能快些。”
常青打了个冷战,想他上回很快被送到凤凰内山,是被墨珩爪子抓去的,“不必,云海万里的景致,错过了可惜。”
“医仙意趣高雅,小道受教。”
常青拢袖垂手,故作高深。
祥云悠悠飘了大半个时辰,常青道:“到了。”
舒久拢了落在云海山岚之上的眼风去看凤凰内山。
佛宗剪手立在院中,身后的茅C_ào屋,摇摇欲坠。
三百年前,他最后回望凤凰内山,瞧见的,也是这幅情景。三百年光y-in起落,兜兜转转,还是避不过。
常青落了祥云,也懒得下去。
舒久才起身,一只手便伸到了面前,墨色的衣袖上,隐有流光。舒久伸手扶了一扶,打祥云上跳下。
常青打芥子里翻出来一对融魂玉,一把镇魂香,另带一个守魂莲花炉,挨个儿j_iao给墨珩,道:“融魂玉,一对,佩戴在二人身上,可另二人神魂j_iao感,有引魂入体之效;镇魂香,在守魂莲花炉里燃着,有养魂之效,晚上他俩睡觉就点上。好好养着,养得好就换魂,养不好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