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
“不能还是不敢?”
“既不能也不敢。”
墨珩凝眉想了想,终于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钟舌化为一道白光,又回了小钟之中。
除却墨珩,剩余几人都一头雾水。箫雨生醒了,看见几人一同看他,有些怕,抱紧了手里的糕点又往后藏了藏。众人便退到外间去谈。
墨璟按捺不住,率先开口,“爹明白什么了?”
墨珩道:“九幽之地,跟凡间很像,有弱r_ou_强食,也有成王败寇。两百年前,九幽之地封印有损,逃出了不少东西。想必也逃出了一个王。钟舌是它的子民或者属臣,它不敢背叛王。”
话毕,墨珩抬眼,撞上墨璟与玄参炽热的目光。煤炭球儿毛都炸了。
舒久道:“佛宗博闻强识见多识广,是小辈楷模。”顺手给煤炭球儿顺了顺毛。这句话对墨珩而言很是受用,煤炭球儿便美滋滋得把毛给收了。
“山主以为,它的王在王府么?”玄参这孩子自打出山,除却墨璟与箫雨生,他都不与旁人说话。一是实在害怕,二是觉得墨珩舒久身份尊贵,不是他这一介小妖能说得上话的,这几r.ì见舒久墨珩待人亲善,这才敢开口。
玄参蓦地开口,墨珩也有些诧异,转头来看了几眼,看得玄参都要现原形了,“不一定在王府,但王府之内,肯定有其他属臣。钟舌知道,但是不肯告诉我们。”
墨璟偷摸着伸手拍了拍玄参脊背,表示鼓励,也跟着续了话,“生于九幽之地的大煞之物,也有情信道义的么?”
墨珩一愣,九幽之地的东西,因为煞气太重,一直都被封印着。他们与其他六界隔绝,所以想必也没有人,试图去了解它们是怎么样的东西。故而,对于墨璟的这一问,他只能说:“我不知道,九幽之地的生灵,是怎么样的东西,六界之中,想必没有人能说清。”
“大概是因为它们是大煞之物,又一直被封印在九幽之地,故而,六界之中莫说了解,恐怕就连知晓,都不一定。”舒久叹了一声,没来由觉着九幽之下的那些东西,确实凄凉。
“九幽之地,其实跟凡间很像,九幽之地的很多东西,也未必知道其他六界。”墨珩忍不住宽解了一句,但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效用。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ch.un秋。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舒久想着,六界之中,芸芸众生皆如浮尘,自然造化生出的万物四处飘散零落,要知道六界之中的每一样东西,也实在太难,一生功夫太短,能窥得天道一二,便是大幸。他又何其有幸,能得遇真凤,得见三万年天道崩毁之前的典籍故事。念头转到此处,舒久冲着墨珩倏然一笑,道:“得见佛宗,小道幸甚。”
煤炭球儿毛一炸,旋即又顺了下来。墨珩轻声道:“有幸与否,现在,还做不得数的。”
墨璟抖掉一身j-i皮疙瘩。玄参不明所以,想问,但又不敢。
“咳咳,我带玄参出去转转,不走远。”墨璟适时出生,适时带着玄参走了。
玄参正想问,墨璟眼疾手快把他口鼻捂了,半抱半拖地就给扯了出去,玄参给捂得呼吸不畅,又不敢挣扎,只得由着墨璟把他带了出去。
等出了门,玄参喘过气儿来,才问:“咱们为啥要出来啊?”
墨璟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参一眼,以颇为老气横秋的口吻道:“你还小,有些事情好不能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玄参很是懵懂,但他又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只道墨璟不会骗他,也就这么给糊弄过去了,“那咱们去哪儿啊?”
墨璟四下一看,觉着厅前那水池子里头应该有些小虾小鱼的,便道:“咱去弄点儿竹子细绳儿,来钓鱼虾吧。”
玄参歪着头想了想,道:“钓鱼钓虾太慢了,不如下水去摸。”
于是两人便各自除了鞋袜,撩起袍子卷起裤脚下了塘去摸鱼了。
干这一番,铁定是要叫舒久骂一顿的,但这是后话,眼下,他们顾不得,舒久也顾不得。
俩小孩儿走后,室内一时空寂,只能听见箫雨生吃着东西吧唧嘴的声音。
“眼下,小道觉得幸甚,那便要告诉佛宗。至于以后,小道也会感怀佛宗的恩情的。”舒久眼风乱飘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敢落在煤炭球儿上,煤炭球儿那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沉凝时的模样,总能叫他看出佛宗的面容来。
墨珩平如明镜的心湖上又起了涟漪。同初次听见他所言时的波动不同,这一次,很温和柔润,还带着些许暖意。像是有光,照进了平湖之底,有鱼,波了水,起了涟漪,“能遇见你,我也幸甚。”
佛不打诳语,那么佛宗也是。这话,定然是真的。舒久很是高兴,高兴得之后吃花生酥,都乐呵呵得觉得甜,甜得他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笑,有时候绷不住了,还笑得满嘴都是沫儿。
煤炭球儿一面翻着白眼,不忍直视,一面拿爪子把茶杯推到他手边。
一行人在王府住了三天,才等来了王爷召见,舒久不方便带着墨珩玄参他们,只得一人前去,幸亏墨珩与他提前都套好了词儿,一人前往也不至于露怯。
那王爷看年岁也就四十岁上,但看面色,确实憔悴得过分,一副气血不足纵欲过度的模样。王爷也就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请着喝了杯茶,便带着去见要治病的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