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吟终于忍无可忍,走上一步:「你们两个做什么!还不放开!」
君笑皱眉看步吟:「靖王爷,这又关您何事?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你——」步吟手脚冰凉,被气得——或者是心伤——说不出话来,「你……你们非为夫妻,又不是亲戚,这么在一起于礼不
合!」他也想不出更多话,情急之下,连向来鄙视的礼教都拿来当理由。
君笑微侧头看着他,唇边忽然浮上一抹笑,带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亲戚是做不成,不过……夫
妻的话,佩菁你可愿意?」
两人都愣住了,步吟看着君笑,全身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只有指尖在不停发抖。君笑看他这般,心底微有得意,却也升起了
无数苦涩。
若他真喜欢自己,自然会受伤,可自己着实不该这样伤害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所谓情爱,是不够的。
武佩菁抬起头来,泪珠犹挂在细致肌肤上:「君笑,你不必为我……」
「佩菁,难道你不明白我?」君笑低声道,「就算都得不到幸福,总要有一个是可以避开彻底的不幸的……」
「君笑,难道你的事情……真的比我还糟吗?」武佩菁问道,「以至于……绝对不可以原谅?」
君笑摇摇头。其实并没有武佩菁那样全无余地,毕竟……那人不是敌方,只是,不知道怎样原谅。
两人说话都是放低了声音,步吟听不到,只能看着他二人神色亲昵地说着。他心中一片空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哭却
哭不出来,唇角尝到了血腥。
君笑见步吟唇角有血丝沁出,却也有些慌了,站起身想看他怎么了。他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借助拐杖可以行走,只是他一动,
步吟猛然瞪大了眼,眼底是无尽的恐惧,终于一个转身推门跑掉。
君笑愕然,站在地上看步吟消失的背影,撑着拐杖的手臂忽然无力。
第四章
「王爷,宣州境内已无影军,请王爷——」禀告军情的郑六被步吟的表情吓到,说不出下面话来,只看着步吟。
步吟脸色惨白,眼中竟是完全的木然,美艳的容颜失去了一贯的光彩,黯然得甚至有些不像是他。
牙咬着唇,血落在白皙肌肤上,沿着下颔滴下来。青年周身泛起的是绝望气息,像是……没有了生气一般。
「他……他要成亲?他要娶她?」步吟只是喃喃自语着,「娶一个女人,然后……彻底离开我?他的一切都会属于别人,他…
…他不再是我的……永远没有可能……」
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一般,从来没这么痛过,痛得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曾无论他对自己怎生冷淡,总是觉得只要对他
再好一些,他总会原谅自己的,可是结果呢?
步吟深知君笑性子,君笑在勾栏院里长大,最看不惯的便是花心薄情之人,若君笑成了亲,自己当真是半点机会都无了。
他怎么甘心,爱到如此竟然还抓不到,他怎么甘心?他已经是全心投入,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原谅?难道为了当日错待,他就要
永不得翻身吗?
步吟眼中渐渐有怨意浮上,盖住了原本的茫然和绝望。双手紧握,心中模模糊糊有个念头:笑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当晚,月色微冷,疏星几点。已是临冬,夜间便格外寒冽。
一道白影在营帐间闪过,这一带守营的均是靖王府上的高手,自然马上警觉,然而看到那人面容,又都站回原处任其出入。人
影晃到君笑帐外,便要往里进。
「王爷,我随您进去。」白影旁有一黑色影子,言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无论我对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白衣男子狠狠咬牙道,「他心中,这武林这天下,可比
个人荣辱重要多了!」
如果他能打他骂他,如果他能把不满发泄出来,那就好了,最怕的就是他不言不语,只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一般对待,看不出半
分曾经。
步吟宁可自己被君笑打得半死不活,甚至当真打死了也胜过这般,他要娶他人便娶……他,把自己置于何处?
「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我一定要阻止他,除非他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他和别人成亲!」步吟低声道,进了君笑营帐。
他们这么在外面说话,早吵醒了君笑,他听出是步吟来,于是躺在床上装睡——逃避是很没出息,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步吟。有时觉得他可恨到极点,恨不得远远离开他永远不见;有时却觉他可怜,绝情的话到嘴边总是不忍说。
于是干脆不要面对他,闭着眼,其余感官却更加敏感。
步吟的体温和脚步接近了,在床边停下,温热向着君笑袭来。
君笑微一怔,想着到底是起来还是继续装睡,就在这一犹豫间,温软的唇已经贴上他的,能听到心跳迭在心上,让他慌乱起来
。舌探入,撬开不知所措的牙关,强迫君笑的舌交会。
步吟整个身体上了床,压在君笑身上,闭上眼,手臂收紧,揽住身下的人,有种幸福的错觉。然而君笑毕竟不可能一直没有反
应,重重咬下去,口中弥漫了血腥。
「笑……我早知你醒着,你向来睡得浅。」步吟被弹开,在床边低声说着,「我想跟你说些话,你能起来吗?」
君笑睁开眼,淡淡眼神扫过:「靖王爷半夜不睡来我帐中,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请说。」
重要倒是重要,不过只是步吟认为的重要罢了。他看到君笑眼光,心中一寒,下意识咬了下唇,道:「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
,你才会原谅我?」
君笑皱眉:「靖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是国之重臣,怎可轻言生死?」
最深的残忍,莫过于此。
步吟终是惨惨笑了:「王爷、臣子,在你心中我也只有如此,所以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
笑容由惨淡变为不甘,渐渐成了带着怨恨的狰狞,竟像是初识那模样。
「你说你要娶她,你明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情?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残忍?我……我当时真的宁可死掉,宁可天崩地
裂让我失去一切感觉,就可以听不到你那句话……」
可是终究是活着的清醒的,然后终究是悲哀的绝望的。原来再努力也是丝毫没有用处,他的宽容可以给其它人,却绝不会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