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拉蒙。”奥利弗点点头。
确认自己的伙伴们离开后,弗里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成了担忧。“你们……是去杀那只青鸟的吧。还有,刚刚那支箭,实在是对不起。”他转向巴格尔摩鲁的方向,而灰鹦鹉毫不客气地扭过头去。
弗里茨·柏曼的声音里意外的没有什么仇恨和厌恶,尼莫扬起眉毛。
“是的。”奥利弗则果断答道,似乎没有说实话的打算。
“我可以送你们到部族附近。”弗里茨说道,“但我不建议你们那样做。帕索托图在部族里地位很高,如果你们杀了他……”
他没有用“它”,尼莫的眉毛扬得更高了。
“德莱尼先生会把这一切推到我们头上的,不会挑起战争。”奥利弗的声音不怎么热情。“请您放心。”
弗里茨的脸上多了几分悲伤。
“你不担心梅罗蒂吗?”尼莫好奇地问道。
“我当然担心她,我担心她的j.īng_神状态。”弗里茨摇摇头,开始帮他们引路。“我教过她不少求生技巧,她是个坚强的姑娘,肯定能在野外活下来。可她万一异化……”
“你也知道异化?”
“最近一个因为爱上青鸟被处死的是佩根家的人,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朋友。他们本来没打算烧死他的,可他开始长出青色的羽毛。而佩根家的信仰十分……”弗里茨苦涩地扯扯嘴角,“……坚定。”
“梅罗蒂和帕索托图在一起三个多月了,她最近才开始异化。如果相爱是原因——”
青年的眼睛蓦地亮起,一瞬间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活气。“她最近才开始异化?你们见到她啦?”他凑到尼莫跟前,语速飞快。“她……她还好吗?”
尼莫怔了怔:“不太好,但她还活着。”
弗里茨眼中的光彩熄灭了几分。他垂下头去,一边走一边用擦了油的兽皮擦拭匕首。
“……如果相爱真的是原因。”尼莫干巴巴地继续问道,“为什么时间会隔上这么久?”
“我不清楚,拉薇妮娅可能是看心情下诅咒的。”弗里茨的声音发闷,“我的朋友……从爱上青鸟到出现异化,只隔了一个月。梅罗蒂拒绝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爱上帕索托图的事情。然后她就被关起来了。”
建筑物愈发稀疏,他们已经走到了森林边缘。
“你没去看她?……你还是喜欢她的吧。”奥利弗突然发问,他挥剑斩断面前碍事的藤蔓。
“我爱她。但在那之前,我们是朋友。”弗里茨停下擦拭匕首的动作,“梅罗蒂非常明确地拒绝了我,我尊重她的意志。可惜她的父母似乎无法接受这一点,我不想让她误会……比如我要借机纠缠她之类。”
“离青鸟的部族还有多远?”一直沉默的安突然开了口。
“还要走上大半天,但天黑前应该能到。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周边,他们知道我是文森镇的人,一旦见面绝对会——”
“那你最好躲起来。”女战士沉声说道,“他们已经来了。”
弗里茨的动作十分干脆。他没有多问,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个简单的符咒,隐去气息后蛇一样滑入旁边的灌木。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四只巨大的青色身影从天空降下,带起不少飘落的树叶。梅罗蒂的样貌确实与真正的格雷斯青鸟差得远——格雷斯青鸟的头部和人类略微相似,眼睛并没有像一般鸟类那样生在头颅两侧,可他们确实长有坚硬的黑色鸟喙。体格看上去倒是比人类健壮些,全身覆着美丽的浅青色羽毛。
他们的双臂像是纤长的翅膀,腿部连着生有鳞片的锋利脚爪。而在他们的后腰位置生着另一对更加巨大的羽翼,和尼莫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十分奇异而美丽的生物。
其中一只将双臂j_iao叉在身前,拢起腰后的翅膀。一张粗糙的纸飘到了奥利弗面前,上面是与纸张质感完全不搭的花哨字迹,只写了一句话。
“新任”和“神使”间还有一个被划掉的“火辣”。
奥利弗和尼莫的表情同时扭曲了。本着分享痛苦的伟大j.īng_神,尼莫将那纸条郑重地递给安——后者的脸皱了起来,活像嚼碎了还没熟的梅果。只有最后拿到纸条的艾德里安丝毫不为所动,镇静地将纸条递了回去。
“他们能看懂吗?”拿回纸条的青鸟冲另一只说道,“这些人似乎是人类中的渣滓,我完全不能理解神使大人的想法。”
尼莫被震撼钉在了原地。他能听懂他们的话语,可这会儿他没有时间在乎这个。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语言。
它的旋律即为词句,纯净而美好。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调,仿佛他这二十三年来活在寂静无声的地底,而他刚刚从泥土中爬出,第一次听到“声音”这种东西。之前听过的一切音乐在此时都失去了意义,变得吵闹而单薄,迅速从他的记忆中淡化消失。
“你们……你们刚刚提到的神使。”震撼之后,他本能地接话道,“是一个金发的男人吗?”
“你在跟他们说话……?”奥利弗震惊地望向尼莫,“可他们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青鸟们也将注意力集中过来,他们用美丽的声音j_iao头接耳,狐疑地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你能听到?”靠他们最近的那一只青鸟试探x_ing地问道,“为什么你会我们的语言?不,不对,这是单纯的思维传播……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