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那句赠言后的署名也已经恢复,“你的弗林特”几个词清晰而漂亮。
是的,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位女x_ing应该是奥利弗那位神秘的母亲。如果奥利弗在这里,如果他是在别的状况下发觉这一切,他绝对会怀着得意和喜悦和对方分享这个信息。
他多么希望他真的只是弗林特口中“好心的游d_àng者”。
但尼莫现在记得很清楚,那些碎片之中包含了尤里瑟斯临终前的片段。他记得将奥利弗的父亲送回队伍,以及在那之后的那场昏天黑地的恶战。他现在认得那些片段中的人,甚至谈得上熟悉——他曾经崇拜的那些英雄,那些美丽而灿烂的生命。
弗林特·洛佩兹曾在他面前自豪地提起过他们,那些一定不会丢下他的同伴们。
在之前锡兵佣兵团的冒险时,他偶尔想过这个略带消极的问题——那些火花般绚烂的人,一定会有个英勇而壮烈的临终。他们立于邪恶之前,将无辜的人们护在背后,堂堂正正地死于那场悲壮的战争。
然而事实并不是那样的。
事实要更加残酷,更加简单。他们的死和其他人没有区别,尼莫还记得鲜血喷上躯体时的温度,利爪划过r_ou_体时的触感。更糟的是,幸存者痛失友人的惨叫也十分清晰,清晰到仿佛要刻进他的脑髓。
他们由他亲手杀死,而当时的他没有产生任何接近于悲伤的情感。他们奋力呼喊,力竭倒下,最终悄无声息。如同暴雨中熄灭的烛火。
尼莫也记得弗林特·洛佩兹给他的最后一击,锡兵佣兵团团长的面具在激战中脱落,法阵的光辉照亮了他年轻的面庞。
随之而来的刀刃割裂脖颈,冰冷异常,死亡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剧痛降临。可“尤里瑟斯”那时依旧没有怀有愤怒或者悲伤,平静得可怕。
的确存在某个计划,尼莫将吊坠攥在手心。他不相信强如弗林特·洛佩兹会蠢到和队伍走散,也不信他会单纯“出于好心”将对方送回队伍。他亲口告诉了洛佩兹先生将头骨带出的方法——
而此刻,他成功立于地表。
尼莫抱住双臂,夏r.ì的yá-ng光温热无比,他却从未如此冷过。yá-ng光没有重量,但此刻他几乎要被它彻底压倒。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并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将斜s_h_è的暖光遮住。尼莫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了拉德教制服特有的黑色。
艾德里安·克洛斯正站在他面前。
当然,他麻木地想道。这一回他不知道暴露了多少破绽。弗吉尔一定向他们解释过科莱斯托罗的身份,或者更早,狄lun不一定会将寂静教堂的秘密隐瞒。他的“强大”不再是朦胧暧昧的未知,而是有了明确的比对对象——
他比欧罗瑞要强悍。
加上自己刚刚的表现,前任审判骑士长绝对察觉到了蹊跷。可是不要是现在,尼莫没有去直视对方的眼睛——求你了,不要是现在。
“如果这能让你好一点。”艾德里安·克洛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静。“那些祭品没事,我和狄lun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尼莫吃惊地抬起头来。
“我会和萨维奇女士商量一下,尽量在奥尔本那边找人盯着监狱,看最近转移的囚犯中是否有拉蒙先生。”艾德里安语气有点生硬,“您不需要一个人担着。”
他冲他点点头,干脆地走开,没有多问哪怕一个问题。
“聪明的做法,聪明极了。”待艾德里安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杰西小声吹了个口哨。“我还以为您要去来场小小的审讯——您看,现在的莱特混乱得要命,他一定顶不住您的问询。”
“他很痛苦,而且依旧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知道了他的强大程度……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在这种时候逼迫他。”艾德里安摇摇头,反而紧紧盯住金发青年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我更倾向于询问手握明确答案的人。”
杰西正在打哈欠,闻言立刻闭上嘴巴,语调暧昧:“那您要怎么报答我呢?”
可艾德里安并没有问下去,反而将话题转向了别处。“……而且比起莱特先生的身世,现在另一件事更值得担心。”
“什么?”
“刚刚战场中心爆发过一阵气息……有点熟悉气息。”艾德里安下意识抚摸着胸口布料的缝合处,原本是拉德教圣徽的位置。“就算信息略有不足,我能察觉到的事情,其他审判骑士一定也能察觉到——关于莱特先生的力量强度。”
“拉德教那边肯定会有反应。”
与此同时。
罪名判下的瞬间,奥利弗并没有太过意外。倒不如说,如果他真的莫名其妙成了地表哪位君王或者大主教的骑士,这件事的恐怖程度才会正式升级。说实话,他不打算接受这个指控——奥利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和哪位大人物产生过j_iao集。
这可能是对方的手段,他心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不管所谓的“守门人”到底想要什么,行为已经透出明明白白的恶意。现在看来,“守门人”明显想让他被判罪,罪名越重越好。
可他想象不出对方的目的。
如果说这和洛佩兹的血缘有关,他亲爱的堂哥在外面闯d_àng得挺好,奥利弗不认为戈德温·洛佩兹会大肆宣传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这和他的力量有关……他同样不认为被关进牢狱深处会对守门人起到什么了不得的用处。
“我不承认。”奥利弗语气坚定。
“我们不需要您的口供。”测试监察耸耸肩,啪地合上名册。“现在的证据就足够了。很遗憾,看来您真的是一位肮脏的缄默骑士——说老实话,您真的差点把我骗过去……您的话还挺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