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女巫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可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对方不敞开j.īng_神,我是无法收走寿命的。我的病人们很清楚这一点。”
“查理的记忆确实已经恢复,而根据他的双亲的说法——您的‘举手之劳’要让他们的儿子短寿五年,他们无法接受。”
“而他们亲自把自己的儿子带到了我这里,他们一开始就清楚代价。”女巫安静地答道。“举手之劳?那可是巫毒木的诅咒。我很确定,除了我,没人能解决他们儿子的问题……我不会j_iao还寿命的,洛佩兹先生。如您所见,我现在每一天都可能死去。被我的生母榨干,或是被您杀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可不想死前还要对无理取闹的蠢货低头。”
“……这就是您的答案?”戈德温叹了口气,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是的。”娜汀又咳嗽了几声,她似乎不太适应一口气说太多话,干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戈德温抬起手,他的速度极快。尼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法阵的光辉已经融入yá-ng光——不大的法阵直接击中摇椅中老太太的胸口,可她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依旧在艰难地呼吸。
“那么我给您留两天时间,您可以处理下手上未完成的事情。”戈德温站起身。他的声音仍然平和,谈不上冰冷——仿佛说出口的不是死亡预告,而是陌生人间的普通寒暄。“之后我会将您杀死。”
尼莫突然觉得空气瞬间凉了几分。这个人压根不像奥利弗,就算他们外貌相似,骨子里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他认得那个眼神,戈德温·洛佩兹投向娜汀的目光——那不是打量一个“人”的眼神。地平线的团长冷漠地望向老太太,像是刚刚完成了什么必须做的任务,而那摇椅里躺着的只是一只失去牙齿的虚弱野兽。
“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娜汀无力地咧咧嘴,“另外,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您。”
已经站起身的戈德温回过头,挑起眉毛。
“您和锡兵佣兵团团长,弗林特·洛佩兹是什么关系?”她轻声问道,“当然,如果您不介意告诉我的话。”
“他是我的叔父。”戈德温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他迈开腿,却没有向门的方向前进——他径直走到了奥利弗跟前。“真巧,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不过是对这位。”
“……我不认识他。”奥利弗有点飘忽地盯着对方的脸,气势不是很足。
“您的名字是?”
“奥利弗·拉蒙。”
“拉蒙先生。”戈德温突然抬起手,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幸会。这真是个有趣的碰面,不是吗?”
奥利弗向娜汀的方向望去,然后果断地拨开了那只手。“我不认为哪里有趣。”他抬起头,十分坚定地说道。
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对视片刻。气氛没有任何和缓的意思,反而紧张了些许。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找到了否定和警惕。戈德温收回手,不怎么友好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干脆地向门的方向走去。
“看来地平线的团长讨厌黑章。”尼莫说,彻底失去了胃口。“他刚刚的表情特像德莱尼先生……奥利,你真的不是洛佩兹家的人?”
“我不知道。”奥利弗沉声道,“现在我不是很确定了。”
接着两人沉默片刻,一齐望向女巫的方向。
“刚刚那个法印……”尼莫率先开了口。
“是打给猎物的定位标记。”娜汀淡淡地解释道,“当然,我可不会蠢到认为自己能从地平线手下逃掉。看来您将是我最后的病人了,莱特先生。”
“您就这么……接受了?”奥利弗微微皱起眉头。
“死亡?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摸索着拐杖,挣扎着站起,背弓得更加厉害。“我是医生,我清楚自己的身体。这个状况是无解的,我早就是一堆残渣啦。稍等,我得去把最后几瓶药配好……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处理,恐怕没法照顾你了,莱特先生。”
尼莫没有动,奥利弗也没有动。
“你们是在同情我吗?我不需要。”女巫的声音低了几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冤屈,没有不甘……我的时候到了而已。”
“不是。”尼莫忙说,“只是您刚刚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没有什么我们帮得到的?毕竟您的身体有点勉强。”他犹豫了一会儿。“……娜汀小姐。”
奥利弗的呼吸停了一瞬。
女巫则发出好听的笑声。“这话我爱听,”她说道,有点刻意地没有去看奥利弗。“等我死了,您可以在院子里选束花。什么都行。”
“……您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奥利弗显然发现了女巫带着逃避的视线,“您认识弗林特·洛佩兹?”
“是啊。”娜汀终于将视线转回奥利弗的脸上,“可敬的弗林特·洛佩兹,伟大的锡兵佣兵团团长——我的仇人,我的恩人。其实开始我就觉得您有点像他,拉蒙先生,尤其是您的笑。”
“他杀了我的父亲。”她叹了口气,“……无辜又无能的父亲,我最后的亲人。这事儿还挺复杂的。”
“你的父亲。”奥利弗突然开口,语速放得极慢。“是不是……非常胖,身上有很重的狐臭。络腮胡子,说话带着奥尔本南部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