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梓不是傻子,方阿姨口中说的“那个生意”是什么,他自然都懂,沈越并不是很惊讶,阿森之前就说过他是被父亲带到融汇中心去的。
听方阿姨扭扭捏捏地说了这么大一通,吴梓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们邻居跟他们家真的没有一点联系吗?”
方阿姨没想到吴梓对易森他们那家人这么执着,最后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吴梓见事情还是有转机的,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嗯?她给你留了电话吗?留了的呀,那你把你存的电话号码发给我一下嘛。嗯,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方阿姨挂了电话,拿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吴梓,“他们家之前那房子是租的,我和房东还算熟,不过这个也是两年前用的号码了,现在能不能打通,我们也没试过。”
吴梓得了这联系方式,千恩万谢地给方阿姨鞠了好几个躬,最后婉拒了方阿姨留他吃了午饭再走的邀请,抱着沈越屁颠颠地走了。
他现在心情可好了,连带着雾霾天也变得澄净了起来,沈越心里是明白吴梓殷勤地跑这一趟是其实为了幻境中阿森借他附身,还有三番四次回护了自己的恩情,觉得小孩有时候刁滑得不行,有时候又直得可爱。
一人一猫行到小区偏僻处,吴梓找了一个干净的花坛边沿坐下,拿出方阿姨给自己的纸条,念了一遍号码后拨打了过去。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无人接听。
第三遍……还是无人接听。
吴梓眼前那看得见的一丁点儿希望眼见着又这么渺茫了下去,他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一遍,心里默念着千万得来个人接电话。
这一回,终于有人接了。
是一个有些沙哑的成熟女x_ing的声音,似乎是感冒了,还带着一点点鼻音,“喂?”
“你,你好。”
很明显这声音并不是女人熟悉的,她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一点不耐烦的意味,“你有什么事吗?”
吴梓咽了下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是易森的家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法了,明明计划好两人坦白了之后就是甜蜜r.ì常,怎么还是要虐一下沈越呢?
沈越:黑心工头加工资!!!
☆、命蒂(十)
另一端迟迟没有人回答,吴梓几乎要以为对面的女人把自己的电话给挂掉了,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女人这才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吴梓看了眼肩膀上坐着的沈越,仔细地拿捏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是他朋友。”
“哦?我怎么不知道他竟然会有朋友?”女人语气颇为玩味,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刻薄的笑声。
“呃……”吴梓没想到阿森的家人这么难缠,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沈越见他被刁难了,凑到电话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他的妈妈吧。”
女人沉默了一会后自嘲道:“我也配做别人的妈妈么?”
“他生前委托我一定要来找您,我们联系上您也单纯只是受阿森所托而已。”
电话另一端发出了铁钉刮在黑板上那样刺耳的声音:“你说什么?”
沈越心里猛地一沉,难道她并不知道阿森已经?
思及此,他的回应就慢了一拍。
女人听他迟迟不开口,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咒我儿子什么?你快说我儿子在哪里?你说啊!”
她话说到最后已经破音,带上了女人难以掩饰的惊惶。
沈越沉声道:“他生前委托我来找您。”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吴梓本来帮沈越扶着手机,听到这一声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漫长的沉默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他想跟我说什么?”
“他说他很想回家。”
易森妈妈住的地方比沈越他们想象中还要破旧,老式的砖混房混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中显得颇为扎眼,不知道哪里的管道损坏了没有报修,下水道里的东西流得到处都是,在温度的作用下散发出一阵恶臭。
沈越已经变回了人的样子,他今天状态还算不错,吴梓捂着鼻子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他倒是自在地牵着吴梓的手,绕过小区外一只晒太yá-ng的癞皮狗,那狗老是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出了他身上猫的味道。
用脚步声踩亮了楼道里的灯后,沈越在一扇贴满下水道疏通小广告的防盗门面前停了下来,吴梓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沈越的颈窝里,狠狠吸了一口后吐槽道:“这也太难闻了吧。”
沈越假正经地拍开了吴梓的手,敲了敲那扇门。
过了十几秒,里面传来有人拧动把手的声音,易森妈妈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小声道:“进来把门关上。”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哑了。
屋子里没有开一盏灯,主人大白天就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yá-ng光想照s_h_è到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但她固执地拒绝了,把自己锁在这间狭窄肮脏的出租屋里,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黑漆漆一团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吴梓摸到了沙发想坐下来,碰到了什么柔软的衣物,他定睛一看,不知道是谁的内衣被随意地扔在这里,他像触电了似的把手缩回去,尴尬地在裤子上蹭了蹭。
易森妈妈并没有心情关照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感受,她伸手拍了一下墙壁上的电源开关,往垃圾桶里吐了口痰,疲倦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借着灯光,沈越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易森妈妈的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但熬夜和纵欲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女人的脸青白浮肿,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红肿,可眼睛下挂着的两个乌黑的眼圈依旧很扎眼,只有努力辨认,才能看出那刻在血脉中传承给阿森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