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跃的时候龙突然感觉某一瞬间这小黑鱼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缺水的窒息感让他在地上不断抽搐,吧嗒吧嗒地甩尾声终于吸引了白衣人的注意力。
这张有着和沈清濯一模一样的脸的白衣人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灯,缓步过来,修长的手指微微冰凉,轻轻地捡起了他。
不知为何,龙忽然就一抬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如葱尖般的指尖。
一滴血缓缓沁出,被龙附身的小黑鱼一张嘴吃掉了。
——是沈清濯的气息。
龙瞪大了圆鼓鼓的鱼眼,这是以前的沈清濯吗?
白衣人没有察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将小黑鱼放回玉缸里,又折身回去继续做他的灯笼。
龙在小黑鱼上附身了很久很久,他每天都在看白衣人做灯笼,一盏一盏有一盏,堆满了一个房间,便又换另一个房间。
有时候白衣人会在灯上画画,画一条大黑龙。龙看着那条黑色的龙身,觉得有点像他之前附身的那条大黑龙,又有点像他自己。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分别骤然降临。
白衣人在某一天忽然就将一屋子一屋子的灯笼全收起来了,一抬手,灯笼尽数不见,也不知他藏去了哪里。然后他捧起了玉缸,几个眨眼间就来到了一处山涧。
他将小黑鱼放生到溪水里,随手将玉缸放在岸边,转身便想走。
龙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允许他走的念头,他用力一蹦,小黑鱼吧嗒一声从水里跃了出来,摔到岸边C_ào丛里。
白衣人果然回了头,他站着望了一会,最终还是走过来,将小黑鱼捡了起来。正要往水里扔的时候,小黑鱼突然一挣扎,再一次咬住了他的手指。
这次他咬的很用力,尖利的牙齿陷入r_ou_里,满嘴的血腥味,龙已经分不清这是他的执念还是小黑鱼的执念,总之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走。
白衣人淡淡垂眸,对疼痛毫无感知的模样,他道:“见你生了灵智,去山里好好修炼吧。待化了人形再来尘世间。”
温热的鲜血落入腹中,龙感觉浑身都被火烧似的,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体内,将他冲击得一个恍惚,不自觉松了松牙关。
白衣人便将小黑鱼托在掌心,指尖凝聚出一缕近乎金色的灵力,缓缓地渡入他体内,然后再次将他放入水中。
这回任小黑鱼如何蹦跶,他都没有再回头。
龙心里一阵焦灼,他本能地控制着鱼身,顺着溪流一路游着,去追白衣人,但白衣人走得很快,转瞬就不见了人影。他咬紧了牙关游啊游,游过了无数溪水河流,最终一个猛扎,冲进了一片漆黑的海域。
这里的水冰冷刺骨,小黑鱼在里头动弹艰难,他拼命地往上游,但那水全无浮力,他渐渐沉了底,然后他瞧见了一具庞大的龙骨。
裹着白芒的龙骨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龙发现自己又不能控制小黑鱼的身体了,他甚至被剥离开来,在海水中飘d_àng着,看着小黑鱼试探着靠近龙骨,最后在龙喉处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一看就很美味的小水珠。
小黑鱼嗷呜一口将那颗珠子吃掉了。
水珠子入口的瞬间,小黑鱼浑身骤然爆发出白芒,一旁的龙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那是沈清濯的气息!
小黑鱼身上渐渐出现了黑龙幻相,狰狞、凶猛的龙影,在翻滚着,发出无声的长吟。
那具龙骨似乎活过来了。原本包裹着它的白芒在一瞬间尽数融入龙骨内。这具龙骨晃晃悠悠地抬了头,和小黑鱼身上的黑龙幻相慢慢地重合、相融了。
一条殒没了万万年的大黑龙,重生了。
它长得很威风凶猛,在海底上翻下滚,搅得海水不得平静,它在引颈长吟,倏而如离弦的箭,冲出了这片海域。他在空中盘旋,搅动风云,片刻后身子急剧缩小,变成小小一条龙崽模样,坠落到一片雪山里了。
旁观了这一切的龙眼前一黑,许多熟悉的陌生的场景涌入他的脑海,他像是重新活了一边,将那些遥远的、神秘的回忆,都一一补全。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地里,面前时一袭白衣胜雪。
皑皑白雪里,有人轻提灯。
沈清濯亭亭而立,一手捏着根长长的龙须,一手提着盏赤红色的灯笼,将他望着。
龙倏地瞪大了眼,下一瞬体内灵力波动,他骤然化了人形,往前一扑,就将沈清濯抱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像是要将怀里这朵花儿整朵揉进胸腔里、融入骨血中,从此和他同生共存,再不会有离别。
赤红灯笼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举起锅盖。
第27章 长相思,在长安
“起床了。”
“我不啊我不啊……ch.un宵苦短r.ì高起从此甜甜不早朝……”龙抱着人,眼都没睁就冒出一串儿胡话,“再睡一会嘛甜甜。”
沈清濯掐住龙耳朵:“……本周禁止你再使用手机和电脑。”
满口答应的龙:“好好好是是是甜甜说什么都对,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继续睡觉吗?或者甜甜想要送我一个礼物也可以。”
晚上被缠着晚睡,早上被抱着“被”赖床,一赖就是大半r.ì,沈清濯发现他的养生之道离他越来越远,如此连续过了大半月后,沈清濯终于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天晚上,他又抱回来那张被嫌弃已久的小被几,扔到龙身上,两人分被而眠。
龙表面上好好好行行行,自己卷着被子睡了,等沈清濯呼吸平缓之后他立马将这张碍事的被子卷吧卷吧塞到床底,掀开沈清濯的被窝灵活地钻进去。
温香软玉满怀,舒坦。
不过第二天早上他最终还是没逃过早起的命运。
沈清濯没下楼开铺,他在书房写字。龙就在旁边玩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