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就是那个半夜在我家门口放鞭炮的傻小子?”
“就是就是!”
李齐夕擦了擦汗,直叹这“方何奚”不知是个怎样爱玩闹的人。
“娘,那个大哥哥是谁呀?”
“是十年前离开青瓦村的大哥哥!”
“那他旁边那个大姐姐?”
猫又的拳头不易察觉地握紧起来,李齐夕忙安慰他,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况且是他自己不扎头发的。
这时,孩童的姐姐语重心长地纠正道:“大毛,你看错了,那边那个绑着发髻的才是姐姐,那个长头发的才是哥哥!”
李齐夕的拳头也握了起来,猫又在一旁忍住笑意,朝他扬了扬眉。
“讨厌,两个都穿那么花的衣服,讨厌死了,大毛都分不出来了!”
村口处热闹了许久,之后,人群倏地让开一条道来,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一看见李齐夕,也一下激动地抱住了他:“你终于回来了!何奚,好孩子,我的何奚哟!”
待到情绪稳定,来人才做了介绍。
原来他是青瓦村的村长,而方何奚正是十年前离开村落,独自翻过青云山的离乡人。虽说是少年意气,当时也让村中众多长辈起了争议,但年少时的梦想,如果不去实践,岂不是会憾恨终生?
“何奚是长得越来好看了,比起十年前那个愣头青的小伙子,现在越发英气了!”
刚刚才有人说他像女人,这下马上就英气了,李齐夕擦了擦汗,果然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利波特。
“就是,大娘我看着也欣慰呀!”
“不过可是苦了云林那孩子……”
见旁人欲言又止,李齐夕疑惑地问道:“云林?”
“你莫不是把他给忘了吧?哎……”
一群人叹起气来,这边厢两人还疑惑不解,一旁的王大娘却问道:“何奚,你这位朋友是……”
听提到了自己,猫又忙颔首行礼道:“鄙姓钟,单名一个离字。”
“钟离?钟离剑,乃仁义之剑,果真好名!”一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夸赞道。
“何奚的朋友当然是人中龙凤,想必他这十年外出闯荡的经历也够与我们说上一宿了!”
一伙人谈得兴起,最后还是村长发了话:“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让何奚带着他的朋友回家看看吧。”
“是呀,云林还在家等着他呢。”几个妇人忙附和道。
“哎,云林就是个苦命的孩子……”
“大娘,您的意思是……”李齐夕仍旧听得云里雾里。
“你回家看看,便知道了。”
说着,人群又让出一条道来,一人指着方向,说道:“方家小院并不远,屋舍之后,后山之前,便是了。”
青瓦村现在正值深秋,万物败落,红叶萧索。
脚下的落叶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又逐渐被腐蚀殆尽。古诗有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万物最后,都逃不过尘归尘、土归土的命运,但最后,若是能求得自己心安满足的结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方家小院是一处朴素的宅子,灰墙青瓦,红叶之中,却也显得素雅清新。
李齐夕看了猫又一眼,然后,两人便一齐走进了院中。屋旁有位好心的大婶正在熬药,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哼着歌,这下看着院中的两人,竟一下没晃过神来。
“何奚?”大婶低声惊呼道。
同时那人后退一步,一下踢碎了身边的瓦罐瓶钵。
“张婶,怎么了?”屋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接连而来的,便是不断的咳嗽声。
李齐夕将手放在嘴边,示意妇人噤声。
然后,便端起桌上的一碗中药,轻轻迈进了屋中。
第二十二章:绿衣篇(二)
小屋正对着门的,是一幅少年嬉戏图。
画中两位少年皆是身穿绿衣,一人手中执线,往前奔跑着,另一人则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后。好日晴空中,只余一付纸鸢,在空中迎风而舞。
屋里颇为简陋,木凳木桌都上了些年岁,久不换新,看来家里实在不够富裕。一张布帘隔开了厅堂与卧室,布帘中,时时有咳嗽声传来,似乎那人病得极重,身体极为不适。
李齐夕回身看了猫又一眼,男人的眉眼被额间黑发遮住了些许,虽看不太清,但那双碧绿的眸子仍旧清冷如月。猫又轻轻点了点头,李齐夕便掀开帘子,走进了居室里。
床头坐躺着一个绿衣男子,他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他倚靠着床框,看上去略显疲惫,一边还用手捂着嘴,轻咳不已。
猫又就站在门帘边,看着李齐夕徐徐走去。他的步子很轻,床上那人竟完全没有察觉。
待他走到床沿边,那人才有所感应般停止了动作。
李齐夕看着那人,心里竟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划过,莫名地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譬如春风拂面,旭日暖阳。
“云林?”他轻声唤道。
绿衣人惊怔了片刻,不可思议地缓缓抬起头来。
“云……”
李齐夕手里还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草药,看着眼前的人,竟一下凝固般不能言语。然后,他几乎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药汤朝那人泼去,怒吼道——
“我X!”
等到他们坐下来谈话,是在一炷香以后。
猫又全程在后方抱臂围观,一脸憋笑。而李齐夕是气极,一直怨毒的看着对面那人,戾气横生。
最可怜的还是林少西,穿越成了一个病号不说,这看见熟人了,还给他伺候了一顿。
“解释吧。”
“什么?”
“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林少西瞅了瞅在一旁站着的猫又,装起了糊涂,“我怎么知道,我在房间里抱着维尼睡得正香,一睁眼就到这个地儿来了,我还无辜呢!”
李齐夕回头去看猫又,双眼放光,满目凶相。
“也许,是因为术法涉及的范围太广了吧,他就在我们旁边,想不被波及也很难吧。”
“那你还选这时候施法?”
猫又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怎么办,反正都进来了……”
“对呀,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