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也许要你忘记自己是‘李齐夕’会很困难,但是如果你还把我当成‘猫又’,把方云林看作‘林少西’的话,这故事要怎么发展下去?”
“但是……”
“我知道很难……但是既然是‘演出’,哪怕只是声音,那最重要的事,不就是‘忘我的参与’吗?”
李齐夕被他说得一阵脸红。但是这种情况怎么能“忘我”呀?看着那几张熟悉的脸,不笑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事已至此,这都已经是他第三次进来了,前两次角色错位,他也投入不了,这都还可以理解。可这次,一切都基本就绪,这角色怎么也是靠着关系拿的,那好比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一定跑不了了。
再说,这次可是他从龙套飞升成主役的大好时机,要是错过了,自己就是把长白山哭断了也没办法。
李齐夕狠下心,虽说心里还是万般纠结,却总也吃了软:“好,这次我一定努力。”
猫又这下占了先机,碧绿的眼又完成了好看的弧线。他一下朝李齐夕靠近过来,语气放得轻缓和低沉:“那现在……亲我一下……”
“亲你妹!”几乎下意识般,一拳照着那脑袋打了过去。
猫又被他打偏了好几十度,一边捂住半边脸,一边说道:“你刚才还说要‘努力’来着……”
努力被你调戏吗?李齐夕冷笑了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
有时候,嘲笑人类,后果是会很严重的。
虽说如此,他也倒是真想好好体验一下剧情,投入的完成这次演出。不过林子靳说过这是小短篇,那还有必要弄个卖肉的段子来吸引视线吗?
猫又看他表情疑惑,笑了一句:“谁说卖肉是为了吸引视线了?那是情之所至,而且适时的推倒,也能解决很多因为小受无理取闹所引发的问题。”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李齐夕更是窝火,敢情不是让他被人推?
猫又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感叹道:“这年头谁不想搞点荤的?”
李齐夕怒道:“我!”
“对对对,这年头二十个人里总有那么两个人对那种颜色片段嗤之以鼻。一种是像你这样,太过纯情的;还有一种……”
“嗯?”
“是像我这样,觉得无论怎样,口味都不够重的。”
李齐夕顿时无言,直叹这世道真让人吐血三升。
“不说那个,这故事我根本不清楚,就说那个钟离吧,他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猫又耸了耸肩。
“什么?”
“很奇怪,以前进来,人物的过往经历,只要作者有提到过,我都能感应到,但对于这个人物,我却没有丝毫感觉。”
再次无言。
其实李齐夕心里有些怀疑,心想着,这文莫不是一篇推理侦探文吧?那先前制造出来的那些苦逼的过往和人物,都是拿来坑爹的?
一旁的猫又提醒道:“不过故事的发展总归是被那根线索牵引着的,现在你要做的,还是去体会各个人物之间的感情。”
李齐夕听得认真,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来,一直看着面前那人,眼里的神采都瞬间替换了。
他看着他,弯着眉眼,突然温柔地笑道:“好,我都听你,钟离。”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浓浓的鼻音,竟也显得亲昵了许多。
猫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到那人都走出去好远了,他才恢复正常的神色。
前面那个浅黄色的身影一下停住了脚步,那人发髻上系着两个金色的流苏,这一回头,便俏皮的摇摆起来。猫又竟一下看失了神,笑了一下,便追了上去,从后抱住那人的肩膀,撅着嘴说道:“那……我们先来亲一下……”
“滚!”
终于还是回到了方家小院,李齐夕在门前踌躇了许久,担心着是不是要跟林少西商量着也配合一下剧情,猫又看他为难,在他身后莞尔一笑,直说道,让他不用担心,那个人自然会配合的。
李齐夕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直接迈进了屋子。厅中的木桌上已经摆好了煮好的汤药,还有徐徐的热气腾空而起。
他端起那碗药,轻轻走进了里屋。
床上那人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倚靠在床头边上,散乱的黑发落在胸前,被褥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男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双唇上干裂出好几道裂痕。那人仍旧眉头紧蹙,愁云深锁。
李齐夕轻抚了抚那人的额头,然后替他整理好被褥。
心里不觉有些感伤,想来,方何奚与方云林分别数载,如果不是感情深厚,又怎么会那么执着的等待彼此?
蓦地,李齐夕发现被褥上有一张白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似乎是不久前才写下的: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矣。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
最后似乎并未写完,余下了两个字,不知为何。
无从多想,他脱下了身上的黄衫,将它覆在那人身上。衣衫虽也单薄,但怎样也会多一些温暖。想着,就放下手里的纸张,正欲离开,这时,却脚下一滑,摔在了床沿边上。
正担心着会否吵醒浅睡中的方云林,却不料,那人竟梦呓般地念道:
“何奚……”
李齐夕心中一怔,没想到那人竟伸手抚住他的脸颊,然后,那双苍白的嘴唇就那么慢慢靠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绿衣篇(四)
“哐啷——”
一声轻响,李齐夕心中一惊,忙回头去看,这才见猫又怔愣着站在门边,脚下是碎了一地的汤药瓷碗。
他睁大了眼,显得有些诧异。
李齐夕更是被他吓得不能自己,一下便慌乱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脑袋,颇为尴尬地说道:“我……我去拿扫帚来弄干净。”
说着,就满脸慌张地跑了出去。
他前脚才刚踏出房门,这边的猫又却一下翘起了唇角:“我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耍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