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蝉鸣+小剧场+番外 by:viburnum【完结】(5)

2019-01-18  作者|标签:viburnum

“哦这个呀。”一下儿没辙的乐了,我干脆回头叫叶一洁先端两杯橙汁来,继而在他走到桌边时指了指那足够入时的小子,“

这是我二弟的儿子,我二弟你还记得吧?叶帆,比我小一岁。”

“啊,记得,挺不爱说话的对吧,反正以前是那样。”汤路遥边低头回忆边念叨,接过橙汁杯子却没有喝,只是对叶一洁道了

个谢。

“别客气。哎您跟我三叔是发小儿对吧,您俩……”

“去去去干正事儿去,大人说话你少插嘴。”赶紧把那眼瞅着话匣子就又要开了的小子轰走,我停了片刻继续讲述,“我二弟

就是看着老实,其实满嘴反.动言论,说谁先有儿子谁是家里大哥。”

“结果你就变成老三了?”他用又不敢相信又忍不住想笑的表情面对着我。

“那可不,叶帆结婚早,那个……91年,秋天他就结婚了。叶一洁是92年生人,属猴的……”说到后头,我自己都成察觉到语

调中的别扭之处。险些说出“你搬走的那年秋天”,这样千钧一发的错误让我背后冒了冷汗,中途放慢了语速定了定神,才顺

利讲了下去。我絮絮叨叨告诉他三弟叶舷是98年结婚的,叶舷比我小四岁,那孩子和叶帆正相反,看着活泼其实挺乖。他儿子

叫叶一涤,2000年出生,今年正好刚上初一,比叶一洁老实多了,随他爸。学习也好,纪律也好……

我就那么自言自语一样讲,汤路遥就那么认真仔细听,像是在揣摩每句话的味道,又像是早已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之中。

终于,我没了更多东西可讲时,他才开口问我。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怎么不要孩子?”

他的问题如此淡淡然,却让我如此不知如何作答。

我刹那间真想说一句狠的。我真想说你忘了我的属性了?你忘了我不是可以娶娇妻生儿女的人了?你忘了我血气方刚的疯狂年

纪里站在你面前冲你吼过的那些话了?!

汤路遥,重申一遍,我是“那个”圈子里的,我还试图把你拽进来过,可你只迈进一只脚,就在我刚刚燃起希望时全身以退了

。这些你都忘了?!我真不信,我信才怪呢。

“孩子啊……不是没想过。”扭曲的笑了一声,我撇嘴,“可又一琢磨,不敢要了。你想啊,一个叶一洁,一个叶一涤,一个

‘领洁净’,一个‘洗涤灵’。那轮到我儿子叫啥?‘84消毒液’啊?算了吧。”

我拿我自己开涮打镲,心里只觉得憋屈。并非为了脸面或尊严,那都是虚无缥缈的,我憋屈的,是这种缓和气氛的方式。

更是眼前这种竟然需要缓和的气氛。

我们俩,居然需要缓和气氛?!他妈了个叉的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跟你过去根本不需要这些!我跟你……我跟你……

“其实,叫‘叶一消’,倒是也不算太难听。”

他说完。

我笑了。

原来你还记得顺水推舟借我的话打趣我的方法……

你曾经深谙此道,却并非屡屡使用,更在为数不多的实施中每每显得笨拙。你藏不住笑,表现不够泰然,表情也不够冷。

冷笑话,明明应该冷冷的表达。

“那你呢?”低着头连吸了几口烟,我稍稍松缓了已经开始发紧的眉头,抬眼问他,“你儿子多大了?”

“18,比你侄子小一岁。”

“哦,高中毕业了吧?”

“嗯。”

“也对,净是高中毕业学车的。”

“嗯。”

“大学考哪儿了?”

“录取通知还没下来呢。”

“哦哦,是。那,你儿子93年的哈?93年的属鸡……叫什么来着?”

“汤骐。”

“哦对……”点了点头,我心跳突然加快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再也忍不住要问那个就挂在嘴边老半天的问题了。暗暗狠了狠

心,我干脆装作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开了口,“孩子他妈呢?挨哪儿工作?”

其实,我那时候应该庆幸,呼吸间的灰白色烟雾朦胧中挡住了我的捉襟见肘,也挡住了汤路遥也许极为明显的眼神变化。

沉默之后,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橙汁,又给了我片刻的安静,才不知是在苦笑还是在喟叹的出了声。

“应该是挺好的吧。”他说,“逢年过节,都会打个电话过来。汤骐以前偶尔还去她那儿住一两次,从上初中之后……也就没

再去过,不方便了……”

后头的话,汤路遥没有再接着说,实际上他也不用再说了。

我全听明白了。

“是吗。”我用指尖勾过桌面上靠近窗台摆着的烟灰缸,把已经短短的烟蒂碾在里头,而后看着印在白瓷烟灰缸中间的焦黑色

烟灰,“哪年的事儿?”

“汤骐上小学之前。”

“9……8?还是99?”

“98。”说完,他轻轻挑了一下眉梢,平凡的五官展现着平凡的无奈与悲凉,就像每一个当了多年单身父亲的男人那样。只是

他的无奈与悲凉,掺着更为复杂的成分。那些欲言又止,那些栓塞在麻木和平静表象之下的情绪翻涌,全都让我跟着他一并觉

得疼了。甚至更疼了几分……

第四章

回忆过去,终究令人不快。

尤其是当这过去浸透了你所有的愚蠢和疯狂。

我想,我和汤路遥只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我俩都是男的,另一个就是,我俩都出生在那条胡同里。

胡同很小,很窄,很长,甚至还有点儿歪歪扭扭的,点缀着肮脏的公厕,满是油污的早点铺子,被一扇又一扇大杂院儿的门串

连起来,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

可能我算是个幸运的人,我家是独门独院,门每隔几年都会重新油漆一遍,太阳照在明亮的铜门环上,反射着厚重的光。

我爷爷是国家干部,被打倒过,然后又在打倒他的那些人进了监狱之后重新掌握了他的职权。我爸是某个国营厂的负责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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