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欺负人的冲动。
我说,对啊,还跟咱俩小时候一样,我还是会臭显,穿着几万一身儿的西装满大街溜,开车专挑新手挤兑,在圈儿里名声也不
怎么样,好多人都知道开店的叶桅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听着,起初淡淡的无奈的笑,后来,就略微皱起眉来。
“干嘛这么说。”
“事实如此啊~我没长性,玩儿够了就走人。”
“玩儿……”
“咱俩分开这些年,我可能把‘发泄’俩字儿给诠释到极致了。”带着颓废的味道描述着自己,我在他似乎理解又似乎仍旧迷
惑的目光中盯着他看,然后突然抬手搭住了他的腕子,“那会儿死追着你不放的叶桅,这么些年,早就‘学坏’了。别跟我说
你都没看出来……”
第五章
汤路遥甩开我的手,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我暗暗的骂了句“操”。
我没骂他,我骂的是我自己。
他还是讨厌我接触他,从当年我强迫一样的亲他,到现在,他始终不堪忍受我的接触。就好像摸他一下儿,就立马能让他感染
什么最可怕的病菌一样。
“艾滋病不通过皮肤接触传染。”点燃了第二支烟,我皱着眉,略微抬起头,用自上而下的视线扫过他的睫毛。
他抬起眼皮来跟我对视了,用那种好像受了什么屈辱的目光。
“我没说你是……”
“说不说的有什么区别。”侧过脸,我哼了一声,“你还是挺恨我的吧。”
“我……”
“不是‘挺’,是‘非常’?”
“……没有。”
“是,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
“这话……”
“啊?”
“这话你当初说过了。”
“……”
“……说过好多次。”
“……”
“我没忘。”
“……”
“我不恨你。”
“行了。”摆了摆手,我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那种隐忍的委曲求全让我不堪,让我觉得又回到了霸着他占着他和残忍到让他
窒息的那些言语。
盛夏,午后,什么路过的闲人车辆我都没管,我就那么站在他门口,拼了命的敲他家的门,拼了命的喊。
我说汤路遥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亲过你摸过你,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你以为你躲得过?!你他妈就是搬到天边儿我也找得
着你!!!
狂犬吠日一般,我喊得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然后,我被从家里找过来的二弟和三弟一起生拉硬拽拖回家。
再然后,我被父母关了禁闭。
我觉得自己是个亘古未有的废物,我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我亲手放了他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从没那么后悔,那么无力过。好
像我家的权势和金钱都对他不能造成半点打动,他一门儿心思只想娶妻生子,娶个终究跟他离了婚的妻,生个吃他喝他吸干他
所有血汗的子。
他结婚的消息,是在他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拆干净了之后传到我耳朵里的。
然后我满脑子回想的都是我被关在家里,还盼望着他能回应我半点消息时候,那种绝望中的希望。
我让二弟给我捎信儿,我说,帆子,你跟汤路遥说,你就说我混蛋,我不是东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他家门口瞎
嚷嚷让他因为我丢人现眼。我对他是真心的,一万个真心的!只要他点个头,我抛家舍业跟他在一块儿!!
二弟叶帆皱着眉看着我,默默点了点头。可他没带来有意义的回音。我让他把更恳切乃至低贱的话传过去时,他只是红着脸推
开我,然后说那么恶心的话,就别再让他传了。
我扑上去想揍他的时候,拦住我的是老三叶舷。他说大哥!算了!爷爷心脏病都快犯了!爸妈说再这么闹就把你送到外地去!
你就消停会儿吧!!
我不想去外地,我不想去海角天边,我想死守在这儿,我想把汤路遥抓回来。
那段时间,我开始意识到,汤路遥有多恨我。
不懂事的儿童时代,我跟他炫富,我告诉他我家有这个有那个。他一定认为这就是最无耻的炫富了吧,就算我本意是想把他吸
引到我家里来。
无知的少年时代,我用语言伤害他,我硬让他点头承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只想把他拘在我身边,而他怎么不可能将之
当成是一种伤害?
至于青年时代我一时兴起,愣是发狠儿的把他压在车里亲吻的事儿……大概只能说,我是自找,我逼着他恨我,这是最伤人伤
己的自找。
“我还记得那会儿……我……”卡了一下,我刹那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极短的时间内涌起的几十年的沉淀,
让我觉得只有说出来才是解毒的唯一办法,“我那会儿,跟你在车里,我是一时冲动,可……是当真的。”
他看着我,像看着罪犯的最后自述。
我说,我都是当真的,喜欢你,亲你,逼着你跟我好,都是当真的。我知道你不是gay,不对……应该说,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好
,但你自己排斥当个gay。你的理想比我现实,有个家,养个儿防个老什么的……可我做不到,我骗不了自个儿,我就是喜欢男
的,这男的就是你。从十来岁我就认定了喜欢你。到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变味儿了,可能根本还没有。我觉得咱俩
又遇见,就是老天拿我开涮,也拿你开涮,我这些年很少回北京,爸妈表面上是慢慢儿接受我了,实际上,全是托叶帆跟叶舷
的福,他俩结了婚有了孩子,孩子又都争气,让我爸妈才不至于脸上无光。要说家里唯一一个理解我的,是我表弟王朕。他理
解,因为他也是圈儿里的,可他比我走运,至少我姑姑姑父能认可自己有个同志儿子。更何况,王朕他妹孝顺,又嫁了个有能
耐的老公……我呢?小时候只知道自己活着,年轻时候只知道活着得为自己,出国这些年,不知道为谁活着,然后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