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室内已无可察看之处,姜无岐颔首道:“好。”
酆如归扯着姜无岐走出密室,却在梁景文跟上来时,一掌将梁景文拍回了密室之中,紧接着便阖上了石门。
梁景文被酆如归一掌拍在了密室的角落,这角落是离石门最远的所在,酆如归那一掌全然不疼,他立刻起身狂奔,未及奔到石门前,反是亲眼见得石门迅速地阖上,他不由气急败坏地对着石门又踢又踹。
这石门有两处机关,一处在门外,一处在门内,门内的机关在门阖上时,无法作用。
故而,梁景文绝望地瞪着石门,心知自己定然要死在这密室了。
姜无岐回首望了眼石门,道:“若无水与吃食,他能在其中活上几r.ì?”
酆如归闻言,冷笑起来:“你是责怪我狠毒,将他关在其中会要了他的x_ing命么?”
“并非如此。”姜无岐轻抚过酆如归好似生了刺的眉眼,“贫道知晓你并非恶毒之人,你之行事虽稍显乖张,贫道难以预测,但你善恶分明,显然是因为那梁景文对于你我有所隐瞒,你才将他关在密室中,你如是行事,并不是为了取他的x_ing命,而是为了使他说出实情,再做思量。酆如归……”
姜无岐轻唤着酆如归的姓名,又望住了酆如归叹息着道:“你勿要再曲解贫道了可好?”
酆如归不知怎地登时有些眼热,他怔怔地凝望着姜无岐,忐忑地问道:“你之前说你信我,信的是甚么?你又为何要信我?”
姜无岐温言道:“贫道信你不会无端杀人,更不会杀人食之。”
“那我倘若在神志不清时杀人食之,你会如何?”酆如归后退一步,仰首向着酆如归道,“姜无岐,你会如何?”
不待姜无岐回道,酆如归启唇笑道:“你会如何?你会杀了我以替天行道么?”
“你即使失去神志,亦不会取人x_ing命,你我初见时,你便失去了神志,但你只吸食了我少许血液,并未要了我的x_ing命。”姜无岐捉了酆如归的一只手,“你擅长忍耐,你的掌上俱是伤痕,你纵使伤了自己,亦不会伤了旁人,酆如归,你不会无端杀害无辜之人,更不会杀人食之。”
“许我从头到尾是作戏与你看,暗地里嗜血啖r_ou_……”酆如归还未说罢,姜无岐却是用未持烛台的左手将他揽进了怀里,柔声道:“酆如归,贫道信你。”
酆如归下意识地圈住了姜无岐的腰身,继而埋首于其肩上,闷声道:“我倘使当真杀了无辜之人,你会如何?”
这话一逸出舌尖,酆如归便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他与姜无岐不过是相伴积德行善而已,非亲非故,他有何立场要求姜无岐抛弃原则地维护他?
姜无岐君子端方,从不行恶事,至多百年,定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
而他,原身留予了他一身的罪孽,这罪孽怕是赎不清了,纵使他穷尽一生的时r.ì,亦恐怕只能削减毫厘。
如今,他却强求姜无岐待他如同待至亲至爱之人一般——不——即便是至亲至爱之人,姜无岐也不会践踏他所遵循的为人之道。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姜无岐柔和的声音忽而拂上了他耳侧:“你倘使在神志不清时,杀了无辜之人,纵是对方有人要你偿命,贫道亦会护着你,因为贫道见过你那瘾发作的模样,你这般能忍耐苦楚之人,断不会甘心轻易地败于那瘾;你倘使在神志清醒时,杀了无辜之人,那么……”
“那么如何?”酆如归推开姜无岐,目不转睛地问重复道,“那么如何?”
姜无岐犹豫着道:“贫道许会下手惩治你,但取你x_ing命,怕是下不了手。”
“姜无岐,你着实是个傻子。”酆如归轻笑着道,“再让我抱一会儿罢。”
姜无岐见酆如归一双柳叶眼中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却未生出半点绮念来,只是庆幸适才刺猬一般的酆如归已然对着他卸去了防备。
酆如归对着他冷笑时,心里应当也不好受罢?
他朝着酆如归张开了双手,下一瞬,酆如归便扑入了他怀中。
他闻到了酆如归身上隐隐约约的胭脂香气,又感知到了酆如归较他冷上一些的体温,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地覆上了酆如归的后背,酆如归十分清瘦,后背的骨头根根分明。
酆如归汲取着姜无岐的体温,良久,陡然听见姜无岐问道:“你为何喜欢抱我?”
他不假思索地道:“因为你很暖和。”
姜无岐点点头:“那你便多抱一会儿罢。”
“嗯。”酆如归在姜无岐怀中极其安稳,好似要睡了去,纵然这暗道潮s-hi、y-in冷,又有腐朽气。
他生怕自己真的睡了去,便伸手推开了姜无岐。
姜无岐低首望着空落落的怀中,左手钝滞须臾方才垂下,而那右手中的烛火摇摇曳曳着,格外明亮。
“走罢。”他走在了前头,又回首嘱咐道,“应是夜深了的缘故,这暗道更为s-hi滑了,你且仔细些。”
“好。”酆如归一面紧随其后,一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走了几节台阶,他又起了玩心,揪住姜无岐的腰身处的一点道袍,在手中把玩。
这道袍的衣料极为柔软,大抵是浆洗过无数遍了,从暗青色里微微泛出雪白。
姜无岐疑惑地道:“贫道这道袍有何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