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姜无岐露出为难的神情,便会有一阵欣然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他尚是二公子时,他的父亲疼爱他是由于他降生那r.ì为父亲被封为异姓王的开端,而她的母亲疼爱他是要以他来巩固地位。
他的父亲母亲对他皆有所图,但姜无岐却是不同。
思及此,他才猝然意识到他饮金坛雀舌的这点茶盏边缘,与他适才逼迫姜无岐饮金坛雀舌时,乃是同一处。
他与这茶盏边缘相触的唇、舌、口腔内里登时仿若生出了火一般。
他本能地不敢再偷窥姜无岐,更加不敢再饮金坛雀舌,便故作冷静地扬声道:“上些点心来与我。”
旁的候着的一龟公应是,少时,桃花酥、马蹄糕、水晶虾饺以及两碗桃胶炖莲子便呈了上来。
酆如归正要去取那桃花酥,便有花娘陆陆续续地聚到了他面前。
待楼中的花娘到齐,一众花娘便身姿款款地朝着酆如归福了福身,又按序逐一介绍自己的姓名。
关于被梁景文卖入咬ch.un楼的妙龄女子的姓名,酆如归此前曾从曾茹处问过,果真这二十余花娘之中,有六人与曾茹所言一致。
酆如归漫不经心地一一点过这六人,道:“你们六人留下,旁人便散去罢。”
这六人之容貌远不能与酆如归相较,被酆如归一点俱是茫然。
酆如归令她们围着他坐了,饮酒作乐了约莫一个余时辰,又要了一间上房,拉着姜无岐与他一道进去了。
姜无岐从未踏足过烟花之地,身在大堂已是浑身不适,到了薰有c-ui情香的女子闺房,一双手脚更是不知该往何处放才妥当。
他弹指将燃了不久的c-ui情香灭了,便勉力镇定地立在一旁。
酆如归扫过那尚且残留着白烟的c-ui情香,又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如何到了这咬ch.un楼的?”
花娘们互相望了几眼,其中一白衣女子谨慎地道:“公子此言何意?”
酆如归不答反问:“你们可识得曾茹?”
那曾茹失踪之事已为全咬ch.un楼所知,那白衣女子暗忖着许是面前俩人救了曾茹,便据实答道:“我们自然识得曾茹。”
酆如归的心头陡然浮起一个猜测,便又出言问道:“你们可识得阿瑶?”
“阿瑶?秦瑶么?”一蓝衣女子怅然道,“你要问的假若是秦瑶,那秦瑶三月前便已投井自尽了。”
“秦瑶生得娇柔,为人却刚烈,她自打进了楼后,便不断地逃跑,即便被关禁闭,被禁食都不服软,一r.ì,嬷嬷气不过,打断了她的双腿,第二r.ì,她却被发现拖着断腿投了井,地面上满是血痕。”白衣女子双目s-hi润,“我要是能如她一般坚定,便不会沉沦于此了。”
为确定秦瑶便是那女鬼,酆如归紧接着问道:“那秦瑶可有提及过苏晴。”
“秦瑶曾道她是为打听苏晴的下落,才来了这逢ch.un城,她听闻苏晴曾待过咬ch.un楼,后又嫁予梁景文……”白衣女子一顿,咬牙切齿地道,“我们便是由梁景文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拐骗了卖入这咬ch.un楼的。”
她缓了口气,续道:“她得知苏晴嫁予梁景文后未及三月便丧命于ch.un城河,又来这咬ch.un楼欲要问问楼中可留有苏晴的遗物,未料想,嬷嬷见她生得标致,又是外乡人,便生了歹心,命人将她绑了。”
酆如归而后向着花娘们详细描述了那女鬼的容貌,她们纷纷点头,由白衣女子道:“你所描述的应当便是秦瑶。”
姜无岐凝神听罢,面露怜悯之色,问道:“你们可知这咬ch.un楼中有一处暗道?”
花娘们皆道不知。
姜无岐又问道:“你们可还记得被卖入咬ch.un楼当r.ì的情形?”
一黄衣女子道:“我一醒来,便在这咬ch.un楼了,具体的当真不知,应是那梁景文对我下了迷药。”
其余五人听得这话,皆是连声附和。
姜无岐望向酆如归,四目一相接,酆如归霎时忆起了方才那只盛有金坛雀舌的描金茶盏,其后眼神不慎扫过姜无岐的唇瓣,心绪便不觉浮动了起来,他拼命地定了定神,才道:“你们可否发出些与人云雨时的声响?”
花娘们依言而行,直惹得酆如归与姜无岐俩人全身不自在。
便这么假作云雨了一夜,酆如归才作出满面餍足,与姜无岐一道出了咬ch.un楼。
出咬ch.un楼前,酆如归将一张千两银票塞与老鸨,嘱咐老鸨将那六位花娘留予他与姜无岐享用,勿要教旁人再染指了去。
第38章:黄泉路·其三十四
梁景文瞪了眼紧阖的石门,将门一阵踢踹,思量着那可恨的酆如归与姜无岐应当走远了,才将中央那置酒的木架子搬往密室西侧。
因他没了左腕,这木架子搬起来甚为艰难,且地面上淌满了酒液,又有酒坛碎片四散,他须得小心避开,以免伤及足底。
这密室里头昏暗难当,他费了良久的功夫,被难忍的疼痛、炎热逼出了一身热汗,才勉强令木架子抵住西北墙角。
霎时,一声轰响炸了开来,他面露喜色,匆匆拂去遮眼的热汗,睁大了双眼望去。
未料想,暴露出来的那暗道竟然被巨石死死地堵住了。
他用手欲要将那巨石挪开,那巨石却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不曾松动分毫。
直至他的五指尽数破开,连半点碎石都未落下,只他的血液将巨石的纹路染作一片猩红,又“滴滴答答”地击打在地,濡s-hi了地面上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