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免白思量着从袖口处拿出准备好的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摊开给槐叔看,面色微微凝重,纸张画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小相,眉眼之间隐含傲气,有清风明月之姿。
待槐叔拿起纸张,细细看清纸面上的面容,脸色瞬间一变,惊呼道,“这是?”
君免白沉默的望着槐叔,他心中已经有了底,今日这一趟走得很值得。
外头花Cao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屋里时不时传出君免白和槐叔刻意压低的谈话,由日中到日暮,声音才渐渐微弱下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君免白并未在妖界过多逗留,他本不该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只是依旧不舍槐叔,槐叔年纪大了,连容貌看起来都是个垂垂老者,妖到了这样模样,已是暮年。
“槐叔,我走后,君闻可有为难你?”君免白到底亲口说出来那个他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槐叔摆摆手,不屑一笑,“他还没那个本事。”
君免白稍微放下心,望着满园开得正盛的花Cao,花花绿绿很是好看,让君免白想起在妖界几百年来的日子,他勾唇微笑,“槐叔,以后有空我会来看望你的。”
那些背叛和不堪,其实对他而言早已埋进了岁月里,风轻云淡了。
槐树看着他,眼里有些怜惜,末了,深深叹息,却是道,“别回来了,这儿配不上你。”
君免白微笑着,清风拂起他的发,满园花Cao映衬他的清淡的面容,仿若从前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已是过眼云烟,他全然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大白兔也是有故事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楚季出了君府后,其实并未走远,带着小黑狗在邬都找了间客栈住下,想着过些时日再离开。
其实君免白对他的心意他未尝不是不明白,也人之常情的对相处了一月多的君免白有些不舍,但不舍归不舍,君免白对于楚季而言,如今依旧只能摆在朋友的层面上,除此之外,楚季不再作多想。
他在客栈逗留在两日,其实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不着急离开,就好像心里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期待一般,总觉得得再留些时日。
风起夜凉,深秋的天已经带了些寒意,客栈给的被褥却略薄了些,好在楚季身子骨好,这点寒冷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只是或许是习惯了君府里的茉莉花香,一下子脱离了那味道,一时之间竟有些辗转难眠。
楚季从床上坐起来,小黑狗趴在角落睡得正香,偶尔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舐s-hi漉漉的鼻子,楚季玩心起了,悄悄下床蹲在小黑狗面前,拿指头轻轻点着小黑狗的鼻子,小黑狗不堪其扰,扭着软软的屁股转了个身继续酣睡。
楚季无声笑了笑,也不闹他了,从君府离开已经两日,平日在客栈里偶尔还能听见客人议论两声花木神,但除此之外,楚季与君免白似乎便没有了交集。
他轻轻叹一口气,反正睡不着,便点了蜡烛,找出了斩云剑,打了水细细的给剑身和剑鞘擦拭着,决定明日便离开邬都。
正是惬意之时,屋顶上悄然被掀开一片青瓦,从狭小的洞口看下去,能将屋内的景色一览无余。
楚季的警惕x_ing很高,君免白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需得小心翼翼以免被发现,他好整以暇的半弯了腰,见楚季的侧脸在烛光里明灭可见,正神情认真的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斩云剑。
在君府之时,君免白曾趁楚季不注意时偷偷查看过这柄剑,发觉这剑至少得有千年以上的年头,剑身灵气和煞气皆具,若是没有身经百战,必定不可能练就这般锐不可当。
不仅楚季这个人一团迷雾,连他的随身器物斩云剑也值得深究。
君免白陷入沉思,如今姜瑜秀已到人界,其中必定有隐情,他又见过楚季,甚至已经对楚季的身份产生怀疑,若楚季此时离开邬都,遇上不测,以楚季现在的功力,很有可能无法自保。
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君免白都不可能让楚季离开自己的庇护范围。
当务之急,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劝楚季留下,二是他想办法跟在楚季身边。
思来想去,君免白还是决定先把人拖延在邬都,到底这里尚算他的势力范围,即使办起事来也容易许多。
君免白并未耽搁,垂眸将腰上的君字玉佩取下,略一施法,玉佩先是一亮,在瞬间又暗淡下去,而与此同时,屋内的楚季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侧眼往屋檐上看去,顷刻变得锐利。
君免白勾唇一笑,暗自欣赏楚季方反应之快,顿时便点地而起,月光之下,他身上装束与素日全然不同——头带白玉冠,身着黛蓝流月绣云袍,腰束银丝带,脚踩雪色黑底靴,三千墨发在夜色之中缭绕,身姿矫健如风,一举一动之间极尽洒脱潇洒。
楚季察觉妖气之时几乎是下意识便提剑从窗口出飞身而上,便见一个面带青铜獠牙面具,身穿黛蓝圆领袍的男子停顿于空中,周身妖气浓烈,凛冽的风在他身侧肆虐刮动,却被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尽数挡去,楚季顿时便看出这妖的道行必定在自己之上,甚至与上次交手的姜瑜秀不相上下。
这世间竟有能与鬼王匹敌的妖物,楚季心中一沉,不知这妖物为何会突如其来出现于此地。
他提气上屋檐,稳妥落下,纵然是双方道行悬殊,他亦未露出半分怯意,反倒不卑不亢的扬声道,“阁下深夜现身,所为何事?”
君免白透过青铜獠牙面具打量楚季的面容,与素日和自己相处时的慵懒不同,此时的楚季无疑是耀眼如星月,其惊艳比初次相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长,你不记得我了?”君免白特地压低了音色,使之听起来遍布寒意。
楚季乍一听这声只觉得熟悉,敛着神色思量半晌,才骤然想起这声音主人来,提剑的手骤然一紧,“是你,偷狗小贼。”
君免白心中啼笑皆非,看来楚季对那日依旧耿耿于怀,输给他这个偷狗小贼想必不甘心许久了。
“原来道长还记得我?”君免白轻轻一笑,慢慢的从空中落下来。
楚季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隐含惊讶和不解,他自是无法想象为何当日毫无妖气之人如今会以妖物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难不成在这短短时日内人便能成妖,楚季自是不会信这么荒谬的想法。
顿时便想起屋内的小黑狗来,楚季面色一沉,“你想带走那狗?”
他两次见面前男子,都是因为小黑狗,除此之外,楚季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见男子在他面前三步开外停下,半晌才算是应了,“是,那黑狗在我那儿犯了大错,我想向你讨回去大卸八块。”
楚季眉头皱起,感受男子身上不断散发的浓烈妖气,他深知即使自己拼上全力也不可能与之抗衡,但男子口气的狂妄依旧令他心生不悦。
楚季想起在他怀里嗷嗷乱拱的小黑狗,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来,“休想。”
凡是他所喜欢的,谁都别想从他手中夺过去。
瞬间便发觉男子的妖气似乎更加强烈了些,似乎因为楚季二字被惹怒,男子在青铜獠牙面具下一双眼骤然发红,刹那便又隐去,只是轻笑,但不等楚季反应过来,他已经如旋风般极速上前,音色y-in寒,“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楚季大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躲过男子的攻击,脚下的青石瓦因为两人散发出的其实噼里啪啦碎了一大半,在夜色里翻飞。
君免白有意试探楚季的功力,那次楚季与姜瑜秀交战之时,他清清楚楚察觉到有那么一刻楚季的功力瞬间大增,连姜瑜秀都微微诧异。
是以,君免白用了半成功力,只见楚季起先有些抵抗不住他过于快速的攻势,只是一味的防守着,渐渐的便由守转攻,硬生生用剑气档下君免白的气势。
楚季知晓双方实力悬殊,因此丝毫不敢懈怠,一边顾及着妖气对他的影响,一边抵挡着男子灵活的攻势,他迅速调整自身,将斩云剑使得轻巧,直往男子劈去,动作简洁毫不拖泥带水,为自己争取攻击的机会。
君免白注意到楚季其实一直在硬生生接下他所有的招式,他也知道,楚季如果一味防守,是不会有攻击时机的,但楚季这般打法,再过不久,他散发的妖气会慢慢侵入他的体内,楚季道行不够深,必定会因此受伤。
君免白眸光一闪,原先袭向楚季颈脖的手不着痕迹的改了个方向,他这一动,便给了楚季喘息的机会,楚季即刻抓住,剑气削向他的胸口,君免白双唇微抿,提气往后退了两步避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心中不免腹诽自个想方设法让着楚季,楚季却千方百计要取自己的x_ing命,当真狠心但一想楚季不知面具下是何人,到底宽慰了些。
楚季击退妖物,正想乘胜追击,那男子却无心恋战,突然脚点青石瓦,整个人便往身后悬空,衣袂翻飞见,便听得寒意如霜的一句,“我听闻道长在邬都的这段时日,住在君府之中?”
楚季追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住,仰面看空中身影,握剑手背青筋渐渐浮现,音色也骤然变得冷冽,“你敢动他?”
男子未将楚季话里的威胁放在眼里,反倒轻笑一声,“我要取他x_ing命易如反掌,还望道长好生考虑,是将那小黑狗交出来,还是害得那人白白送了x_ing命。”
楚季双目怒意横生,不理会男子的话,提剑飞起意欲与其斗个你死我活——他不想交小黑狗,更不会让君免白出事。
黛蓝色衣袍落在夜里,仿若与夜同黑,男子似是没想到楚季会突然发难,动用周身凛冽的妖气将楚季挡出了几步外,楚季接近不得,用斩云剑的剑气想要劈开妖气,却半分都撼动不得。
男子的眼在夜里显得清明,一直深深望着徒作战斗的楚季,似要将楚季看穿一般,末了,竟是冷冷抛下一去,“君府之人x_ing命就在你手中,若我到君府,未见那狗,休怪我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