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未愈,也知晓自己的斤两,这一回只和小黑在屋里等待众人归来,连蒋遇雁重伤的消息都是偶然听得路过的天兵天将讲起。
跌跌撞撞到蒋遇雁的院落时,却被守门的兵将拦了下来。
银淼想见蒋遇雁之心切,二话不说就和兵将动起手来,那些兵将看他只是一只小妖,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但他们没想到银淼发了疯一般的往里冲,拦都拦不住。
待银淼冲进院落,亲眼见蒋遇雁院前的朵朵开得艳丽的红梅之时,那些堆积在心的委屈和不甘忽然一并涌上心头,酸得他满眼泪水,连路都看不清楚。
外头的打斗很快引来君免白和楚季的注意,两人从屋里出来,便见银淼一脸倔强的和守门的兵将过招,楚季正欲上前,君免白稍稍压了他的手,飞身而上,将几个兵将打退,音色冷冽,“还不退下。”
天兵天将都是神界者,原是看不起妖的,但忌惮君免白的身份,只得不甘愿的退回院前。
楚季上前将银淼上下打量,确认他没有受伤,才犹豫开口,“我原先不想让你知晓的。”
既然是断了,便真的要断个一干二净才是。
银淼眼里都是晶莹泪光,但盘旋着迟迟未落下,他目光看向红梅的方向,苦笑着,“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君免白和楚季都抿着唇,不忍看这样凄哀的银淼。
银淼伸手抹了眼,瞬间将眼里的泪水收回去,视线清晰他望向开着门的房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人都到这里,自是没有不能的道理。
楚季和君免白没有跟进去,眼见那道鹅黄色身影消失在屋子的转角。
银淼慢慢走进屋内,入眼便是趟在床上的蒋遇雁,整理过的蒋遇雁衣衫整洁面容干净,若不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只会以为是在休憩。
银淼不想哭,他说过自己不会再流泪,可是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酸涩翻涌,酸得他鼻尖眼尾都发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逼退眼里的水气,一步步往不省人事的蒋遇雁走去。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蒋遇雁微微皱眉的脸,就着床沿坐下来。
从来他都是偷偷仰望着蒋遇雁的,如今有了光明正大打量蒋遇雁的机会,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银淼似怕惊扰了蒋遇雁,将手轻轻的落在蒋遇雁浮起的眉川上,抚平,而蒋遇雁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存在,眉川慢慢平坦下去。
便是他小小的一个动作,银淼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伸手捂着嘴呜咽的哭起来,明明说好了不能再哭,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从指缝里跑出来,将他的脸和他的手都濡s-hi。
他最仰慕的上神啊,怎么会怎么轻易的就死去呢?
哪怕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蒋遇雁一面,他也希望蒋遇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下去,不在他身边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连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银淼泣不成声,像是和蒋遇雁做最后的道别一般,抽泣着不停的说着话。
“上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喜欢了你整整两百年,这两百年来我努力修炼化作人形,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我好不容易见着你了,你却总要赶我走,我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可是只要待在你身边,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不变成麻烦。”
银淼把手揉进发间,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凌乱而狼狈。
“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你不喜欢我太多话,我学着沉默,你不喜欢我幼稚,我也可以学着成熟。”
“可是我怎样改变,你的眼里还是没有我。”
“我想了好多好多原因,想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后来我明白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先把你的喜欢给了别人,所以哪怕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让你只看着我。”
银淼抹去脸上的泪,用目光细细描绘着蒋遇雁的五官,从眉眼到鼻尖到薄唇,处处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却也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
“都说神界无情,其实只是对我无情罢了,对么,上神?”
“我真的太差劲,竟是不能早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道理,但现在我清楚了,所以上神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纠缠着你了。”
银淼轻轻碰了碰蒋遇雁蜷着的手,感受着他最后一刻的温暖,目光深深像要把他刻进心里一般,他呢喃着,“你要记着我,一定要记着我。”
半晌,才缓缓起身,不再看床上的蒋遇雁一眼,步履决绝的离开房间。
屋外院落红梅开得极其艳丽,银淼忽然璀璨一笑,由衷赞叹道,“这些红梅开得美极。”
比他额上一点红还要美上三分......
原来兜兜转转,最终竟是走到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不敢说话.JPG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魔界被一团黑雾包围起来,远远看去连天都是黑的,谁都妄想踏进一步。
姜瑜秀只觉脑袋沉甸甸的,像是灌进了铁一般,让他久久都无法适应,等他想起来只觉的处境猛然睁开眼,入眼便是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唯点着几盏摇曳的灯,而他坐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沉仞竟然没把他关进地牢折磨,倒是稀奇。
正是想着,忽然感到屋内一道y-in沉的目光,姜瑜秀这才把眼神往一旁的桌子上挪去,倒不是他假装没有见着一直在屋里的沉仞,只是地处实在太暗,他未能看清。
而看清了,姜瑜秀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与沉仞对视着,出言便是道,“魔主好兴致,半声都不出。”
沉仞慢慢从y-in暗处走出来,绛紫麒麟袍令他看起来更具威严,只是他受伤的左臂却不容忽略,正包扎着白布,隐隐能见红色的血丝,看来楚季那一刺是用尽了全力。
“姜瑜秀,沦落此境地何须再嘴硬。”沉仞步步往姜瑜秀走去,一双眼倒映着摇曳的灯火,脸一半光明一半y-in暗。
这样的沉仞太具侵略x_ing,纵然是姜瑜秀也觉得压抑,他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翻下来,转瞬却被沉仞掐住肩膀按回床上。
姜瑜秀奋力挣扎,却察觉体内气流已被封锁,怎么都逃不开沉仞的禁锢,不由恨恨咬牙,固执的想要凭借蛮力冲下床。
沉仞眼神一厉,未受伤的右臂从姜瑜秀的肩膀转至他的脖子,姜瑜秀这才终于肯和沉仞对视,语气满是不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着我。”沉仞逼近他,两人近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一块,姜瑜秀嫌弃的挪开眼,沉仞忽然发难的加大握在他脖子上的力度,命令道,“看着我。”
“沉仞,”姜瑜秀不得不把目光重新落回来,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沉仞,连伪装都不想了,伸手重重打向沉仞受伤的左臂,“你够了。”
他以为沉仞吃痛会松开他,但沉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掐着他的脖子,一字一顿,温热的气息都洒在姜瑜秀脸上,“不够,怎么会够呢?”
姜瑜秀怒不可遏,眼中闪着熊熊烈火,“你究竟想做什么,若你想挟持我让君免白他们投降,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算是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姜瑜秀,你错了,”沉仞忽的冷冷一笑,“我还没卑劣到要靠挟持你的地步。”
姜瑜秀听了这话,先是轻轻的笑,再是笑得难以自制,眉梢都是刺人的嘲讽,他挑着唇,“论卑劣,这三界谁比得过你沉仞,你莫不是忘记你体内的无痕丹如何得来的。”
他淡淡的,阐述着事实,“你忘了你是如何骗取我的感情、骗取我的信任,你忘了是谁假装重伤让我心甘情愿拿出无痕丹,你都忘记了,我却死都不会忘,沉仞,你......”
你怎的有脸说自己不是卑劣者呢?
可惜姜瑜秀的话还没有说完,沉仞忽然毫无预兆将唇映在他唇上,辗转挑弄,带着浓浓的索取一般,若不是姜瑜秀知晓沉仞的卑劣,差点便要以为有多情意绵绵。
姜瑜秀只觉恶寒,被沉仞碰一下都不适,他半点考虑都没有,用力狠狠咬住沉仞的下唇,直将沉仞咬出血来,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令他深深皱起了眉。
沉仞猛地推开姜瑜秀,姜瑜秀身形一晃往床上倒去,他勉强坐稳,便见得沉仞y-in沉着一张脸像是要将他杀了似的,而姜瑜秀只是拿手用力的抹了抹残留在自己唇上的沉仞的血,眉梢还是妖冶的,但眼里的冰冷也是真真切切的,“你要对我用强?”
“姜瑜秀。”沉仞低低的喊他名字。
“不要叫我,”姜瑜秀呼吸渐乱,声音俨然有些失控,“沉仞,别再惺惺作态,你让我觉得恶心至极,小九的仇我还没有找你报,你若真的不怕死,你尽管往这张床上来。”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沉仞压根不是爱他,只是因为权势得到了挑战,这样自负狂妄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一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自己挪开呢?
沉仞沉寂的望着满脸恨意的姜瑜秀,眼神只是微微一闪,下一刻便真的如同姜瑜秀所说的,倾身往床上而去。
姜瑜秀原先只是激他,却没想到沉仞真的会付诸行动,他如今法力被锁,又厌恶至极这个男人,眼见沉仞越靠越近,他低吼起来,“滚。”
沉仞轻松的制住他的双掌往床上压,两人贴得密不可分,姜瑜秀甚至可以听见沉仞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原来他也有心的么?
衣衫被褪下的那刻,姜瑜秀望着红帐床顶,满目疮痍——沉仞连他最后一点尊严都要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