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消息来得太快, 虽然她早有猜测江沅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却也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知道仇人是谁,她的双眼就亮晶晶的。
江沅险些被林空眼底的耀眼光芒给刺到,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玉佩递给林空。
林空一头雾水地接过, 不明所以地看着手中的翠绿玉佩, 不确定道:“这是坏姑娘的玉佩?”
“嗯。”江沅点点头。
林空刚要问江沅为什么会给她玉佩,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玉佩上的暗纹, 眼神逐渐变暗, 语气肯定道:“那人与坏姑娘有关?”
在某些方面她确实尤其敏感,脑筋转得飞快,猜测东西时一点也不含糊。
“江沉说她曾经看到过这上面的暗纹, 就在那个主人的随身佩剑上。”江沅道,“这种暗纹一般是家族传承的代表, 是及其隐秘之物, 所以……”
林空快速接话道:“所以那个主人是宋可妍她爹?”
听林空没有再称呼宋可妍为坏姑娘, 江沅就知道她已经猜出一切,这是祖传之物,必然不可能流落在他人手中,只是宋清魏应该也没想到宋可妍会把它拿给自己,不然她们断不会有这一发现。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事实, 可江沅觉得还是等问过宋可妍后才好,她道:“应该是他。”
林空却是已经笃定这个事实,家传之物怎么可能落入外人之手,她的眸中带着光,一想到宋可妍,又渐渐黯淡下去,转而道:“师姐会不会有危险?”
拾柒跟着宋可妍在后面,如果宋清魏想借用宋可妍对拾柒做些什么,还真是容易得很,不是她刻意把宋可妍想坏,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们不得不防。
“拾柒应当不会有事的,毕竟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江沅继续道,“而且宋可妍是宋可妍,她爹是她爹,空儿,你不要分不清楚状况,不要滥伤无辜。”
然而林空分得相当清楚,可一想到当年发生的惨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庄子上百条人命岂是白白冤死的?而且其中还包括她的父母,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师姐妹,她的一切几乎都因为仇人而毁之一旦。
她现在恨不得能血洗仇人一家人,这一刻,她身上的戾气突然变得很重,却又顾及江沅在身旁,只能刻意压制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江沅把林空的微小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种接近灭族的大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
另外,拾柒知道后定然也不会好受,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拾柒对宋可妍尤其好,如果以后得知对方的父亲是灭了自己师门的敌人之女,而此仇又不共戴天,也不知道事态会怎么发展,江湖人虽然重义气,可也分恩怨,这两人的关系迟早会僵。
见林空大有现在就去算账的架势,江沅伸手轻轻抱住她,温声再次安抚道:“空儿,你要明白宋可妍是无辜的,不管是于公于私,我们应该做的事是阻止她成婚,不能让她再继续成为棋子。”
林空闷闷地没吭声,让她不追究已经算是极限,现在还要让她帮忙,她心底十分矛盾,最好的反应就是不说话。
江沅自然感受到林空的不情愿,继续分析道:“我们现在人微言轻,只有帮助靖安睿成事,打倒宋清魏,你我才有机会。”
不然宋清魏作为一国丞相,权力必然很大,而且他现在有那个黑衣人组织,再加上他的武功也深不可测,全然不是现在的林空想去报仇就能报仇的。
只可惜现在拾柒还没有回来,不然她们还可以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我明白的。”林空被江沅一语点醒,这才猛然醒悟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如果是直接找上门去,简直是去找死,这么长时间都忍过去了,她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终于安抚完林空,两人一起离开了风月楼,江沅并没有告诉林空,江沉想要她心法的事,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主人的身份,江沉必定会有所行动,而林空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等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彻底变黑。
林空虽然面上答应了江沅,可是心中还是十分压抑,她心中有终于知道仇人是谁的喜悦,也有知道是谁却不能有所作为的限制,目前的种种让她异常被动,她闷闷地留了一句“我出去转转”,提着剑就去了后院。
王府的后院占地很大,周围有各种植物、假山水池,如果是白天,俨然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好风景,可惜现在是晚上。
不过无论是何时,林空都没有心情去把周围的风景看个遍,她直接挥动着手中利剑,在院中练剑,一格一挡、一劈一砍间都是腾腾的杀意,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得见她微闪的剑锋,没一会儿周围就树叶纷飞。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眼前的嶙峋怪石突然成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林空眼眶一热,双手举剑直直地劈了下去,剑与石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接着那石头轰然倒塌,手中的剑也当场折断。
林空双手被震得生疼,依旧不管不顾地拿着断剑又胡乱劈了许多次,劈累了之后,她终于跪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积压许久的情绪暂时得到释放。
她的身后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江沅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灯笼,对林空刚刚的反应没有任何惊讶,显然是在这里站了许久。
她径直走到林空的身边,随手扔掉手中的灯笼,蹲下去拥着林空的身体。
林空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原本颤动着的肩膀停止抖动,抬手擦了擦眼睛就要起身,江沅却用力摁住她的肩头,满眼温柔,道:“想哭就哭吧。”
她话音一落,林空再一次埋头她的胸口,接着胸口就被慢慢濡- shi -,此刻怀中的林空像个受伤的小幼崽,她起初哭得很压制,在江沅轻轻拍动的安抚下,才渐渐地放出声来。
也不知道林空哭了多久,江沅胸前的肌肤已经变得有些冰冷,再加上夜间温度低,她只得唤道:“空儿?”
“嗯?”林空闷头道。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尤其惹人怜爱。
江沅动作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顶,轻声道:“咱们该睡觉了,我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