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好是燕山侯薛义薨的第七日,辍朝一天,皇上和太后领着朝中重臣前往燕山侯府邸祭奠薛义。
薛相是个大忠臣,这是我小时候就有所耳闻的。
平乱,惩贪,治水,赈灾,扫寇...我知道有许多大好事都是这位燕山侯为民主张的。
这样的好官,失之,实乃我朝之损也。
披着素衣走进灵堂后,原本瑞王身份的我只需稍稍躬身向薛相遗体以表哀思之情便可,但我还是走上前端正地跪了下来,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红着眼眶给薛相磕了三个头。
唉,满朝文武看起来都在假惺惺地难过,就让我替天下百姓好好拜一拜这位大人罢。
不知是不是错觉,待我起身后,我觉得许多人瞧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别有深意。
就连一直寡言的皇上都耐人寻味地开口道了句,“朕还以为瑞王入宫以来并不曾同薛相打过照面,如今看来倒是私交颇深啊。”
我一愣,一时不解皇上为何这么说,但他的语气格外令人不舒服,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一般。
满朝文武都等着在看我的好戏。
我看见冷太后蹙了蹙眉似要开口替我讲话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先一步走到我身旁。
是慕容盈。
她也朝薛相的遗体稳稳地跪了下来,弯腰深深一拜。
我的心一拎,因为瞧见皇上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龙袍下的拳头紧了几分。
虽然明知道皇上总不至于当众发难于她,但我还是忍不住微微侧身挡在了她的前面,额前甚至有些紧张地渗出了冷汗。
冷太后开口道,“薛相乃国之栋梁,为我大燕殚精竭虑- cao -劳一生,这份忠诚,王公亦可拜谢之,皇上何必多虑。”
皇帝的目光扫过太后又掠过慕容盈,冷笑了一声,“既然太后和公主都如此了,朕又还有什么好多虑的?”说完,便蓦然甩袖离开了灵堂。
皇帝走后,大臣们自然也都喏喏退出。
我擦了擦额前的汗渍,有些感激地对慕容盈低声道,“方才谢谢你了。”
“别自作多情,我又不是为你。”她也转身走了出去,不温不火地道,“薛伯伯是父皇的人,小时候也曾照顾过我,如今逝者已矣,我拜他本是应该的。”
自从打连云寺回宫后,我就再没见过她。虽然只隔了几日,但却莫名有点想她。
今天能再见,其实我心里还挺高兴的。不过不知道为何,她此刻却是一副全然不想搭理我的模样...哎,也不知是我哪里又惹到她了。
走至一片哗然的前堂,立刻能体会薛家人的不容易,明明心中已经悲痛不已,面上还要强颜欢笑招待前来吊唁的君臣们。远远望见也许久不曾见到的悍妇薛梓楠,没想到她竟一下子消瘦了那么多,如今穿着一身白布麻衣孝服站在门口,活像个纸片人。
杨忠走上前,红着眼眶摸了摸她的头,像似在安慰她。
只见她身子晃了晃,似乎终于承受不住,竟晕倒在杨忠怀中,场面登时更加混乱。
慕容盈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对她的未婚夫抱着其他女子的那一幕也熟视无睹的样子,兀自快步走出了前堂,来到了薛府的庭院内。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薛家千金的突然晕厥,原本守在庭院里的侍卫也都冲了过去,此时庭院空空,只有我和她一前一后地走着。反正她虽然没搭理我,但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
来到一处种着一株高大榕树的墙角,她终是停下脚步,将素衣脱下叠放在墙角,然后转身对我说,“你蹲下。”
我这次聪明了,自然知道她是想上树,忙下意识地伸手交叉护住自己的双肩,“你要干嘛?不会又想掏鸟蛋罢?”
“我要出去。”她道。
“那干嘛不走正门出去...”话未说完,我便已幡然明白,守在薛府门口的那些皇家侍卫怎么会放她出去呢。
“那你要出去干嘛?”我又问道。
“你废话好多。”她冷声道,“你就说帮不帮我罢。”
我握紧了拳头,盯着她,然后极没出息地吐出一个‘帮’字。
初春乍暖,比之先前的风雪天,她穿得更少了。
当她提着微长的裙摆踩上我的肩膀的时候,我无意中伸手一摸,意外地摸到了她脚背上一片光洁如凝脂般的肌肤。
她有些羞恼地又踩了我一下,低头轻喝道,“喂!别毛手毛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