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她跟我讲话的这种语气。
讨厌她对我讲这种晦涩难懂明嘲暗讽的话。
“我乐意。”我挺直了脊背,衣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我偏要。。”
是文莲慌忙地打断了我。她在雪地中对着慕容盈跪下,急促地说道,“请公主恕罪,是奴婢疏忽了,给归殿下准备错了衣袍,这就带殿下回去换掉。”
她望了望面色忿然的我,又望了望神情紧张的文莲,终是把目光又移到了树上,漫不经心地道,“我有什么好恕不恕罪的,换不换是你们自己的事。”
“谢长乐公主提点!”
文莲在雪地中深深一拜。她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我快走。
我狠狠瞪了慕容盈的侧脸一眼,刚要甩袍离去,又听她说,“且慢,你过来一下。”
“公主还有何吩咐?”文莲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你。”
她转眸凝望向我,一字一句道,“你叫阿归是吗?过来帮姐姐一个忙。”
我本想一口拒绝,想她凭什么在侮辱了我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找我帮忙。
可听到‘阿归’和‘姐姐’这两个词眼,令我心中不禁一动。
如果是阿归的话,会帮她吗?
我在心中长叹了口气,在文莲诧异的目光下走向慕容盈。
因为我知道,如果是阿归的话,一定还是会帮她的。
只因她是姐姐。
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会帮她的。
阿归最重手足亲情了。
我走到她身前,我们两人几乎一样高。我平视着她,目光中还是带着些许别扭的,“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蹲下。”
“啊?”我不解。
“蹲下。”她直接把我推到树前,用手按下我的肩。
“喂。。你要干嘛啊?”我大惑。
“别乱动。”
她竟一脚踩上我的肩膀,还不脱鞋!
“哎呦!”我忙扶住树干,大叫了出来。
“公主!你这。。你这。。”文莲忙跑了过来,饶是她再持重老成,此时竟也不知所措不知所言。
“稳住!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她低头啐道,将另一只脚也踩到我的肩上。
我可委屈了,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啊。但这种时候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苦咬着牙关撑着她。
她似乎在伸手勾着什么,但是试了几次都不行。
“你站起来。”她低头对我说道。
我脸色涨红,咬紧牙关,扶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居然会答应帮她,现在真是自找苦吃。
不久,我的右肩总算轻松了,然后是左肩。
然后大团大团的雪块从枝头砸到我的头上,漏到了我的脖子里,冻得我一阵激灵,狂吸着冷气。
“你是不是故意要耍我?!”我跳着脚大叫着。
“阿归。”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静。
我一抬头,只见她整个人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手中捧着一个笼着白雪的鸟窝。她正目色温柔地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雪,露出了里面的两只青白色的蛋。
“接住了。”
她语气郑重,极小心地朝我站的位子将鸟窝垂直扔下。
我只好目不转睛,脚步微移,将其牢牢接住。
“怎么样?没事吧?”她在树上问,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紧张。
“恩,我没事。”我喘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
“谁问你了,我是问里面的蛋,没事吧?”她白了我一眼。
我简直要气得晕倒。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往都是我翻人白眼,没想到我也有遭人白眼的一天。看来活成阿归还真是不易,要忍气吞声的事情还真不少。
我只好点了点头,示意她的蛋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