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慕容盈才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腕。
洛梅挣扎着叩首谢恩,“谢皇上太后娘娘恩典。”
“都退下罢。”
冷太后摆手,似别有深意地道,“往后你们宫中行事都需安分点,若是过了,必成大祸。”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我和慕容盈,最终定在慕容盈的身上。
两名内侍拖着洛梅出的坤宁宫,我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走到皇帝和太后不可能看到我们的地方,我才大步冲上前,用力推开那两名内侍。
我将洛梅紧紧搂在怀里,她此时虚弱的脸色仿若透明,已经晕死了过去。
这样也好,因为如果她还醒着,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我心中泛起强烈的悲恸和内疚,可我能跟她说什么呢?
我颤着唇,无能为力到连对不起三个字都吐不出。
我的身体剧烈的发抖,两行泪不争气地淌下,但只能硬是咬牙切齿地抹干泪水。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烈感受到明明受制于人还不得不妥协低头的痛苦,满心的愤恨无处可以发泄,憋得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助朋友追求他喜欢的女孩而已。
这样真的错了吗?真的有很过分吗?
为何只是如此,也会招致这样的下场?也会被人称之为祸?
“哭什么,往后习惯了就好。”
慕容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旁,她脚步一顿,冷冰冰地落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她依旧风轻云淡的背影,我攥紧了拳,额前的青筋慢慢浮现,但懦弱的眼泪又流淌了下来,落在洛梅毫无知觉的面颊上。
“归殿下初来乍到,许是有诸多不适。但往后。。往后总会习惯的。”
“哭什么,往后习惯了就好。”
可我怎么甘愿习惯?
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往后?
我想我娘了,想冀州了,想离开了。
我和这里的人是不同的。
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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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远处的更漏声响若有若无。
她倚在窗前,望着天边明亮而冷淡的月。
她住在重华殿,是座冷宫。
这里是母妃萧氏被父皇废了之后,最后住的地方。
她虽然是位公主,但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女子。
被自己父皇和母妃抛弃了。
所以住在这里也算名实相符了。
母妃将她抱到这个地方,第二天就自杀了。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住下了。
父皇生前曾多次让她搬出来,她都抵死不从。
因为整座皇宫,除了这个地方,其他都不适合她。
她对父皇说,你别管我了,反正我和母妃是一样的。
迟早,我也会死在你面前。
看到父皇的脸上因为自己露出痛苦内疚到极致的表情,她的心里才畅快一些。
回首过往,尽是不堪。
母妃的不堪,父皇的不堪,还有她自己的不堪。
“你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啊。”
从小,父王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每次听了她心里都美滋滋的,但不知为何,母妃看起来却总是强颜欢笑。
她想,母妃应该是担心父王会被人抢走,然后生下其他孩子罢。
父皇毫无疑问是多情的,即便是她,都能看出,父皇的心里面同时藏着两个女人。
小时候,她最讨厌的是那个喜欢穿绯红色衣裳的匈奴公主。
那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喜欢黏着父王,甚至有时候还没大没小地凶父王。
所以为了表达不满,她常常把鼻涕抹在那个女人的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