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成看她听进去了,想了想,道:“我与长公主大婚当日,你可知我去了哪里?”
这一句话,便让彩莺无从作答。
作为一个贴身奴婢,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彩莺偷偷打量楚子成一眼,还从未看过他像现在这样黑着脸过,吓的都快哭出来了,便听楚子成继续说道:“知道,还是不知道?”
彩莺立马跪了下去,头贴着地面,窝着身子道:“奴婢知道。”
说话间已经带了些哭腔。
楚子成依旧是冷着那张脸。
“我身处天牢之时,长公主去牢看望一人,你可知道?”
完了…完了…
头几日女子来时,彩莺听着她的话便一直提心吊胆。
杜皎儿做的那些事情,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早就猜测这母子二人许是跟替那小倌死去的男子有关,可于沣实在是太过强势,彩莺犹豫了很多次,竟无法说出一言。
怪就怪那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欺君之罪啊!
彩莺担惊受怕了好多天,好在女子总算是不来了,今天听到了消息,这不第一时间赶到了。
她想着杜皎儿失忆了,该由她告诉她,与她好好商量商量,谁料还未等靠近,便被楚子成发现了。
彩莺身子抖成了骰子,“知…知道。”
楚子成视而不见,继续逼问:“当日在牢死了一人,你可知道。”
“知道。大驸马…”
彩莺觉得自己在不说些什么,就真离死不远了,这才流着泪说道:“长公主当日顾及大驸马情感,特派人寻了一长相、身材与那…”
彩莺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去说胜衣这人,便咬了咬唇道:“与那人极其相象之人,而后派奴婢出宫弄了些毒药…”
“你一个小丫鬟,从哪里弄到的药?”
听着楚子成的质疑,彩莺嘴都不利索了,“大,大驸马,奴婢本是小马医之女。因母亲去世,父亲整日酗酒赌博,后来便找了平日挚友…”
楚子成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说重点。”
彩莺身子再次一抖,“奴婢宫外有一哥哥,他喜医善毒。”
彩莺赶忙说道:“大驸马放心,奴婢只说那药是自己想要来…”
说到此彩莺更委屈了,“奴婢说那药是用来害其他婢女的…”
又是一个替自己背黑锅的。
楚子成听她总算忍不住,捏了捏眉头,声音稍微柔和了些,“你可知那人为何要代替胜衣?”
说起胜衣,楚子成心里依旧是有些不舒坦。
“知,知道。”
彩莺抹了抹泪,说完便没了下。
楚子成叹了口气,“为什么?”
“他说是家里孩子身患疾病,求长公主多给些银子…”
“这事你还同他人说了?”
彩莺直摇头,“没有,奴婢不敢…”
*
大概过了足足一刻钟,司故才收了。
杜皎儿见此,以为是小孩子身体状态不好,担心问道:“医师,怎么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认为女子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只是走投无路而已。
司故摇头,又怕杜皎儿乱猜测,道:“没事,之前大概生了场大病,现在已经痊愈了,只是身子骨弱了些。”
杜皎儿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
司故便坐下写了几张补身子的药。
他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床上的女子,叹了口气,又写了几道去风寒的药。
楚子成刚好回来了,看着司故写下的药方,派人下去抓药了,司故自觉无事,便说他也要去一趟,避免抓到了假药,楚子成点点头,让他去了。
杜皎儿看楚子成脸色不怎么好看,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楚子成见她一脸的疑惑,心想她不知此事也好,便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听床上的女子喊道:“阿奇,阿奇!”
杜皎儿怀里的小孩子一听,立马惊醒了,哭着道:“爹…”
第七十二章
女子看着眼前陌生的床纱才逐渐清醒过来。
那个爱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至此,女子再次泪两行。
小孩子已经从杜皎儿怀里挣扎着滑了下来,来到床旁。
他吸了吸鼻子,不敢哭出声来,便握住了女子的,轻轻的唤了声“娘。”
女子歪头看他,见到坐在那里的杜皎儿立马跪坐起身子,“草民叩见长公主、大驸马。”
杜皎儿看她说着便俯下身子磕了个头,生怕折了寿,赶忙跑到了床边将她扶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她本想唤她一声姐姐,想想不太妥当,便尴尬的站在一旁揉了揉独自抹泪的小孩子的头。
女子见杜皎儿如此,还认为她已经认同了小孩子,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她想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眼不由含了些泪花,“长公主,他叫陈寿康,取意长寿健康,长公主若是不喜欢…”
女子咬了咬唇,“长公主若是不喜欢可以重新替他取个名字。”
杜皎儿一听上动作一僵,看她真有点毅然决然的抛弃陈寿康,让他认自己与楚子成做父母的意思,整理了下语言,笑着道:“看姐姐的年龄不大,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女子张了张嘴,听杜皎儿这话真的像传言所说失了忆,她看楚子成沉着脸走了过来,生怕他将自己母子二人赶出去,表情一狠,道:“长公主可以忘了任何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情不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