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导连着两天没有来医院,叶知秋心里很是不安。如果没有临时换班,那场手术应该就是她经手的。
叶知秋有特别查询手术记录,了解了下当时的情况,手术过程中应该没有失误,病人情况本身就很紧急。就在病人情况紧急的条件下,家属还强行将他从二院转入省立错过了最佳抢救期,主要责任其实在家属本身。
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死者家属是你们害死了自己的家人根本就于事无补。家属这两天拉了好些人,听说专门跑到刘导家里去闹,原因是当时在场的家属察觉到了刘导身上的酒味。加上后来参与手术的护士说漏嘴,便直接给刘导落实了酒后实施手术的罪名。
至于手术过程中是否实误目前也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刘导丧妻不到一年,家庭崩离的同时又遇到事业上出了岔子,这会意志必然消沉。若换了以前,叶知秋或许会让父亲帮着想想办法,把事情压一压。
好巧不巧,这次大家都同时身陷险境。
叶定山和阿弥的关系,公众吃了一天瓜,看到相关澄清后渐渐不再关心,不过却对于市长身家开始感兴趣,陆续有人提供举证,说叶定山受贿,并且林岚企业有偷税嫌疑。
早在前几天头条被顶上来的时候,叶知秋和双亲便想到了后续这些情况,只是很明显,对方有备而来。
父亲叶定山被今天已经被纪检约谈,各方媒体还在竭力将关于叶家的一切事件挖出来。母亲林岚从昨天早上起就在公司核账,估计税务局很快就会找上门。
光是想想,叶知秋便愁眉不展,医院里班次都是排好的,刘导不在,她很难抽身。
叶知秋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很是过意不去:“我应该陪着你一起的。”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父亲,家里唯一挑担子的就是母亲。
林岚四十好几,快五十岁的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事儿越大,声越稳,一改往时的柔和,语气坚定:“你天生就不是混这种圈子的人,即然做了医生,就好好救人吧,这种没有销烟的战争,我来就好。”
像个女将军似的,叶知秋苦笑了下:“我虽然没有你厉害,智商还是胜你点,能分担一些是一些,别死撑,我下班就过来,对了,给你打包你喜欢吃的辣鸡翅。”
林岚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还算你有良心,记得多买些。”
通常都是买两人份的,难道还有谁一起,又正好喜欢鸡翅?挂了电话后个把小时,叶知秋才想到了答案,家里喜欢吃辣鸡翅的还有一个人——林殊。
林殊对省立算是很熟悉了,她打小就很调皮喜欢当大姐大,又爱跟人打架,最严重的那次就是初中,一架把自己给送进了医院。
当时进的就是省立,胳膊折了,差点毁容,在医院里住了几天,那个时候父亲忙于政|府,母亲忙于企业,照顾她的主要是家里的刘姨,还有就是姐姐知秋了。
为了陪她,叶知秋专门送了两天的假,给她补习作业,还给她讲故事。
转眼十年春秋,少不经事已是物是人非。
林殊回来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想陪在家人面前,本来是想去找林岚的,可是一下飞机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先来了医院。
叶知秋刚从手术室出来,低头在手里的手术记录上写字,冷不丁地便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姐。”
叶知秋转过身,脸上满是惊喜:“小殊。”
在这种惶惑的时候,能看到家人真好。叶知秋几步走上前,抬手就将手里的资料作势就要打林殊:“总算还认我这个姐。”
不是说好的吗,做姐妹就好好做姐妹啊,往日情谊一分不减,只是不再谈其它多余的感情。
林殊大眼睛眨了眨,里边是隐忍的泪花,强行上前轻拥了下叶知秋,然后站回原位:“等你下班。”
叶知秋匆匆收拾了下就往院外走,林殊拉起口罩跟在她旁边,指了指自个捂了半天的口袋:“要不要暖一下?”
叶知秋搓了搓有些泛凉的手指:“没事的,不很冷。”
其实她比较怕冷,不过仍是不大适应与人这般亲密。
一楼大厅里人很多,形形色色的都有,千欢带着唐果刚从外边买饭回来远远就看见走出大门口迎着手哈气暖手的人。
千欢把饭都塞到唐果手里,然后跑了出去。
“叶医生。”千欢体胖些,一跑就有些喘,拦在知秋面前半天直不起腰:“阿弥呢,我这两天怎么没见到她。”
以往天气一冷,千欢就会请阿弥吃烤串的,那个时候还老是从家里偷偷的带,现在她自个有摊面了,每天剩不剩都能备几根给阿弥。
可阿弥上学去了,总是见不到,周末也就那么小会,这几天却突然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屏幕上,报纸上,还有手机上。千欢想不到个中细节,只是觉得网友们说得居然有板有眼。
她不想相信叶知秋是那种坏人,不过见不到阿弥她很不安心:“唐果奶奶病得很重,刚刚清醒一会还问起阿弥。”
“希望你可以让阿弥来医院看看她。”
叶知秋犹豫了下:“我会想想办法的。”
医院里肯定还有人在盯着她,等着放她的料,若是见到阿弥,必然会跳出来盘问阿弥乱七八糟的问题。
林殊直到上了车才开口说话:“你对阿弥真好。”
连这种小细节都要考虑是否会伤害到阿弥。
姐妹两人虽然重归于好,可要真正的心无芥蒂,完全忘记之前林殊表白事情其实并不容易,叶知秋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确实对阿弥的偏袒远胜于对林殊的在乎,叶知秋心里有数。
林殊也没指望听到答案,只是自嘲的笑了下:“如果可以瞒着的话,我也想把对你的喜欢埋在心底,慢慢来。”
“陆北南出现的时候,我不太担心,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像是谈感情的人,只是就是论事的讨论着婚姻。所以我总还在不紧不慢,半开着玩笑似的逗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