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茉醉了,根本没反应这哑巴怎么开口讲话了。
只顾着咧嘴笑,然后甜甜地说:“猜对啦!”抱着枕头身子往前倒,姜怀玉把她接了个满怀。整个人快坐在桌子上。
岑茉没了动静,姜怀玉才发现她盯着她,像失了魂。
过了一会儿,可能有一秒吧,或者更多,姜怀玉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岑茉吻了上来。酒气裹挟着甜点得味道,冲击着属于她的整个世界。
“奖励你!”
姜怀玉觉得自己喝醉了,她也跟着回了一句:“好,奖励我。”
像个复读机。
姜怀玉感受到一股目光,扭头,才发现吴泉一手拿着手机旋转着,一手抱臂。
他都看见了。
他都听见了。
姜怀玉莫名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像个偷窃的小贼,盗走了最美味的甜点。
现在她被抓了个现行,她大概只有认罪了。姜怀玉这一刻终于懂了自己的心思,她瞟了一眼还在傻乎乎玩枕头的岑茉,想,我为了你成为了俘虏,可以善待我吗?
第4章 弃甲
岑茉是被尿意憋醒的,等她游魂似的从卫生间飘荡过来,拉开窗帘的一角,看见阳光兵荒马乱地躲进她的房间,岑茉才反应过来,她错过了上班时间。
岑茉瞟了眼床头的钟,马上十二点。
宿醉后的头疼一下涌来,身体的疲惫拽着她狠狠下坠,岑茉无精打采地往后倒,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又要走入人群。她其实只想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一动不动,做个茧,也不需要化蝶,她愿意接纳每一刻的平庸和乏味。
岑茉的目光突然被她梳妆台上的东西所吸引了,她爬起身来走过去,近了才看见是一个水晶球。海洋般的蓝色,褐色的岛屿,和一只小鱼。岑茉记得在她读小学时大家送礼没什么新意,十个里九个送这个。可是长大后却不怎么见着了,现在突然看见倒也算新奇。
等等——这好像是——岑茉拧着眉,指节摁压太阳- xue -——姜怀玉送的。
她记起来了。
“啊啊啊啊!!”岑茉整个人崩溃掉,两手抓上自己的头发,眉毛拧成一团杂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她甚至隐约记得,是姜怀玉和吴泉一道送她回来的,两个人扛着兴奋过度的她。姜怀玉甚至贴心地诱哄她打开手机,替她关了工作日的闹铃。吴泉也就罢了,为什么姜怀玉也会在呢
岑茉只觉得自己最隐秘的花园被发现了,她有一种被了解的放松,也拥有着怕被侵入的胆怯。
她还,她还……她还亲了姜怀玉!!
火烧云大概是用来形容岑茉此刻的脸颊的吧。她手足无措,恨不得穿越回几个小时前逮着自己狂扇几耳光,大骂,你个蠢蛋笨猪大坏坏!可是岑茉自己都没发现,她眼角的笑纹像是快乐的隐喻,含了不为人知的蜜。
微信提示音响起,岑茉打开。
灵感大王:我有点事,让人给你带饭了,估计快到了。
岑茉还没明白,就听见门铃被摁响。
她透过电子屏幕看,是姜怀玉!
岑茉靠在墙上瞪大眼睛,片刻后转身去了洗漱间,镜子里的人一头短发全毛躁地翘起,眼圈有些红,穿了个奶奶风的套装睡衣,趿拉着一双凉拖。邋遢是她的代名词。
岑茉还想再抢救一下,门铃又被摁响了。
左右环视一番,岑茉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有了姜怀玉现在看到的情景,岑茉裹着纯棉奶咖色浴巾,就露出俩眼睛,水汪汪的,小模样儿跟个阿拉伯姑娘似的。
两个人都不讲话。
岑茉实在煎熬到不行,狠心开口:“谢谢你……”并且朝姜怀玉伸出一只手。
她以为姜怀玉会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然后离开。
姜怀玉扯了扯嘴角,抬起手中的袋子示意,脸皮不可谓不厚:“我的饭也在这。”言下之意是,你不和我一起吃?
经过一晚上的适应,姜怀玉的嗓音比之刚开口时好多了,但依旧沙哑。
有些事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一旦打破现定规则,便会不断突破底线。比如开口说话。
岑茉听着声音觉得耳熟,脑子一糊:“你会讲话!”
说完岑茉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傻的。
姜怀玉耸耸肩,侧身从岑茉身边挤进屋子,姿态从容,反倒显得岑茉像个客人。
姜怀玉的进入标志着岑茉的自我领地从此有了他人的插足,岑茉下意识地开始恐慌,胃部传来阵痛,是无处发泄的情绪在翻搅。这种情绪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发作后,未被治愈的病毒潜伏着,无时无刻不- cao -控着她的身体。有时候她的大脑是清醒的,岑茉理智地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正常”的,可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而属于名叫“社交恐惧症”的病毒。
岑茉沉默地看着姜怀玉把饭菜摆好。
南方春天的阳光像一层轻纱,而落在姜怀玉身上就是最天然的柔光,岑茉看在眼底,心中的温柔一浪一浪涌来。
她应该是享受这种关怀的。
可她难以克制地对此感到恐惧。
岑茉的双手握成拳,看着自己的脚尖,脚趾因为紧张而蜷缩在一起。
她需要一点时间。
姜怀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岑茉的表现?但她并不明说。姜怀玉把自己对面的椅子拉开,冲岑茉讲话:“你不饿吗?”
岑茉想讲话,但肚子先替她用“咕咕声”作答了。
姜怀玉笑,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岑茉一点一点挪过来。
顾及到岑茉的胃,姜怀玉买的尽是清淡小菜。
岑茉不爱吃青菜,她喜欢肉,喜欢各种佐料的味道在口腔中炸裂的感觉。她乖乖低头刨饭,偶尔挑一两颗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