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当是会下大雪!”
听着窗外的风声,穆菱柔知道即将是一场大雪。
她还记得, 幼时,长安下雪前的夜晚也是这样的。
苏沚心正缩在自己怀中熟睡着,像个粘人的小猫一样。
她看着这熟睡的人,吻了吻额头不在去想以前的旧事。
苏沚心因着今日穆菱柔拗不过她同意一起睡了而兴奋的睡了个安稳觉。
她做男子苏必来长安,自己则是以苏家远亲同她而来。
这二人又怎可睡在一房,纵是在自己家中,但是也不可放松了警惕。
况且这世上不少,有心人。
如今她已经为人熟知的苏三公子了,做事就不能在那样鲁莽了。
但是今日她实在是纠缠了一番,没办法只得答应就此一晚。
苏深爱着穆菱柔,日日都想陪伴身边。
但是穆菱柔又何尝不是呢,苏也是她深爱的人,也是她渴望的人,她又何尝不希望日夜长相厮守。
苏沚心的身子,及那心,也是她所渴望眷恋的。
苏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醒来,穆菱柔没怎么动,只是窗外的风声太刺耳将她吵醒。
“这是要下雪了吗?”
她的专注被苏沚心唤回。
苏沚心睁眼望去,穆菱柔是看着自己的。
虽是黑夜中,也可知是怎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苏沚心知道,那是天下最好看的一双眸子在凝视着自己,想到此,倍感幸福。
“是啊,明日长安必将是白色的。”说着她就想到了,长安多阁楼,多木建筑,以红色居多。
可以想像,那雕花阁楼上,房顶砖瓦上覆盖着白色一层,连同长安街道上的青砖,全铺成白色。
人踩上去踏出两个脚印子,大的,小的,宽的,窄的。
当年还有马蹄印子,和那车轮轱辘的轨迹。
穆菱柔幼时爱极了雪,总会在长公主府的院落里踩着雪追逐打闹,拉着还是太子的天无痕堆雪人。叫父亲母亲一起来看自己的成就,那时候,多好啊!
想着,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夜色中是看不清的。
但是苏沚心却尤为清晰的看到了,只在一瞬间,她学武的敏锐。
撑起侧躺的身子,在穆菱柔的眼角吻了下去。
她知道姐姐来了长安,总是说着过往的事,于是知道她这是思及从前了。
“明日,我也手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陪姐姐去看雪,可好?”
经这丫头如此温柔的对待,她只得哽咽说好。
之后便被苏沚心全身拥入怀中,她的体温,心跳全然能感受到。
“姐姐无须想太多从前,也无须担忧将来。今后就算是有天大的事,都由心儿陪着姐姐。”
今夜穆菱柔的泪,也让她心疼,更让她明白,这几日她频繁的忆起往事,可见她之前的遭遇。
幼时与如今的落差,就算贵为公主,拥有再大的权势,那又如何?
真正缺少的,苏沚心明白,穆菱柔少时的孤独。
想到这些,她又抱紧了怀里的人,这人的一生,都让她疼惜,都让她想要好好的保护。也让她想要快速的让苏家在天下立足。
自古,公主下嫁,都是王公贵族,或者名门世家。
但是下嫁商人者,从古至今未曾有过。
因每朝自开国都将商人至于末。
苏家出身,虽是世家,虽是名门,但那只是数十年之前。
况且苏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穆菱柔是不想苏沚心以别人的身份来做驸马的,尽管苏必也是她,可是她不想这样委屈了她。
在穆菱柔眼里,苏必就是苏必,苏沚心就是苏沚心,因为天下人都会认为这是两个人。
真正爱自己的是世人眼里的苏沚心,而不是世人眼中的苏三公子。
奈何她,生于天家。
苏沚心是不要紧的,于她而言,用什么身份娶穆菱柔都是无关紧要的,她在乎的是自己能否和穆菱柔厮守。旁的,她未曾上心,她觉得,自己能够娶穆菱柔,那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第二日,长安与洛阳皆降大雪,积雪折了冬日里那些枯木,大院里的水缸中结着厚厚一层冰,长安城郊外的那些鱼池也结了冰。还有许多大宅子里的荷塘,那冰粘着枯萎的荷叶。
大雪淹没了地面上人来人往的足迹,淹没了城外泥泞路上的车轮印。
青莲小心推门进来,门推开的一瞬,屋内的碳火由暗红色变成明黄色,生起了小火。青莲于是快速的入内将门合上。
“外头实在冷的很!”一眼看去,穆菱柔自是起来了的坐在茶桌旁温习书本,而苏沚心还在床上熟睡。
“公主…穆小姐,公子她?”本是不该带青莲来的,她是苏沚心的贴身丫鬟,青莲服侍苏沚心多年,苏早已经习惯,于是就硬是把她带在身边。
“让她继续睡会儿。”苏沚心自穆菱柔去了洛阳受封,就改了以往的懒散习惯,更是再来了长安后勤奋的很。
昨夜一番,想必苏也是累极了,难得她今日得空,穆菱柔想着让她多休息。
“那幽若去准备早膳了。”
苏沚心已经为苏必,那么青莲也是要改名字的,——幽若。
曹植的《洛神赋》曾言: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是穆菱柔替她所取。
幽若出了门快速的关上门,房内那一团碳火又归于平静。
路过必房间时,进去整理了一番才出来。
苏沚心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却发现被窝外面冷的很,但是一瞧穆菱柔早已经起来静坐下了。
于是也起身将衣服穿上了。
她不是男子,也极少穿男子衣服,更别说束发了。
以前偶尔扮男子时是青莲替她束的发,她瞧了瞧,青莲今日没有来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