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过阿弥注意安全后,叶知秋便挂了电话,仍是满脸忧心。
旁边林岚已经刮过了大半块的玻璃,此时侧身对着叶知秋。从刚才接电话,到挂电话,她看见叶知秋连着换了好几种表情。
“又是阿弥吗?”林岚轻的声问道。
叶知秋跟家里关系向来要好,知无不言,阿弥的事情也一直都大致和家里说。接电话也从来不避开。久而久之,林岚和叶定山也跟着一起叫阿弥了。
叶知秋点点头:“嗯,她今天去寺庙里玩。”?
“是不是很担心?”
叶知秋双手捏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又是嗯了声。
林岚手里的动作顿在原地,片刻她便坐到了叶知秋身前:“最近阿弥好像天天都跟你打电话。”
“是。”叶知秋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大长卷发,抬眼方才注意到母亲此时面色有些严肃:“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容易害怕,没有安全感。”?
每天有个人说说话,道道早晚安,心里会踏实些。
主要听习惯了,叶知秋倒真怕哪天阿弥突然就不再用那种资`源`整`理`未`知`数带点迷糊的声音每天给她说做了什么梦。
林岚问:“最近有和林殊联系吗?”
叶知秋想了想,接着便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门:“还没,晚上我给她聊视频吧。”
要怪还是得怪林殊,上次中心广场的事情,叶知秋有意想要冷落她一阵子,让她好好反思下的,结果最近她总想着阿弥,到头来竟一个月没和林殊说句话。
林殊估计也闹脾气了。
向来都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去哄妹妹,再说平常一个月,两姐妹至少也会视频或得电话联系上个三四次。
林岚一脸责备,又问:“林成呢?”
也没……,陆北南那边倒是主动来过两次电话,约吃饭的——因为忙着给阿弥跑资料,补检查,都推了。
细回顾这个月,很多计划都因着阿弥的事情给推掉了啊。叶知秋摸了摸额角,有些心虚:“好像都没?”?
“你还知道没?”
林岚这便开始了她的管教:“在家里,林殊就喜欢和你说话,你倒好,一个月没理人家,都上我这里哭鼻子了。林成也常年在外,他是- xing -子静,不爱说话,可你也不能总不搭理他呀,虽然不是一个姓,但再怎么样也是弟弟不是。”?
“秋儿,我这两天觉得,你对阿弥关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林岚话语小心:“她是个盲人,她需要帮助我理解,可那是残联的事情,你就是想当个热心的公民,也得有个度。”
叶知秋带阿弥上医院的事情,家里也都知道。
叶定山倒是一脸自豪,直对叶知秋竖大拇指说做得好,不愧是市长家的千金。母亲点头同意,倒也没多说什么。
叶岚主要是总觉得叶知秋最近变了太多。
“你是医生,帮助她治眼睛,这是你心地和善。”
和天底下所有母亲一样,林岚是年纪越大,话越多:“可每天早晚都陪人家说话,像哄个孩子似的,人家出门你也担心这担心那,会不会有点关心过头了。”?
叶知秋虽然- xing -子平和,温柔,可到底也和天底下的女儿一个样,母亲说的话,多半都听听就算,她在旁边连连点头,并适时打断母亲的话:“要不我们也去寺院吧,你好久没去了,顺便见见阿弥,她真的特别乖。”?
林岚:“……。”?
寺庙在市区外边的回转峰上,不是什么名寺,都是本地香客们常去的地儿,人流不多,上山的路也平坦不堵车。
唐果奶奶前几年开始便靠着轮椅出入,身子很是不便,唐叔专门借了个三轮摩托来载她,阿弥和唐果跟着唐果奶奶道挤在后边。
阿弥上了车子手便一直往两边摸,她有些吃不准这个三轮车长什么样子,就是觉得和知秋的车子坐起来感觉差很多。
摇来晃去,晃来摇去,阿弥脸都摇白了唐果在旁边却开心得很,时不时叫阿弥看这看那。
路边有大片的青禾,远处有连绵的山脉。
比坐公交车还要难受,终于等到车停,阿弥一落地就吐了起来。唐果奶奶说这叫晕车,让阿弥喝点开水,然后让她在一块石头上坐着。
周边有车子的声音,也有人的声音,休息的时候,阿弥偏着头细听周边的动静,她还闻见了香烛的味道。
风过来的时候,鼻息间全是烟火味,有些熏熏的。
忽然,阿弥身子一颤,她忙乱地伸手往身上的布包包里摸,今天出门,她特意背上了小时候背的那个布书包。
书包是外婆给她缝的。那大概是外婆给她做的唯一一件手工的品了,方方正正的,两本书那么大,阿弥一直记得书包是亚麻色,上边缝着好几朵蓝色的花,很漂亮。
唐果说现在的学生不背这种书包,像个乞丐袋似的,阿弥丝毫不在意。
“喂?”
“阿弥,你现在到寺庙了吗?在干什么呢?”叶知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阿弥有些晕晕的,要不是周边这么多人声,她差点以为现在是晚上十点说晚安的时间。
不然知秋怎么会打电话。
叶知秋比阿弥她们早到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她连着打了好五六个电话给阿弥,全都没接。
急都快急死了。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又怕问得太急会吓到阿弥,只能拨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到了寺庙了吗?寺庙哪里呢?我也在的,我过来找你好不好?”
两人离得并不远,一个在寺里,一个在寺外。
叶知秋找出来的时候,阿弥还坐在石头上,一动也不肯动。阿弥也说不上来她在哪里,反正唐果刚才在电话里告诉叶知秋,她们在有很多石头的地方,她就坐在最外边的那个石头上。
阿弥不敢乱动,她怕离开石头,叶知秋就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