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早已习惯陆北南忙碌的节奏。往常时候,也是这个流程, 可今天她并不急着先回家:“不用了, 我有事情,你们先回吧。”
陆北南站住,将手里的材料放回秘书手里, 面带疑惑温和地笑了:“是什么事情,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多。”
叶知秋要后天才上班。
陆北南饶是心细, 也一时想不到叶知秋要分开走的理由。
“我晚点才回家。”叶知秋说:“我的行李那些先放你车上, 回头你让司机帮我送回去就好。”
叶知秋打算一个人单独走。
“现在打车也不安全, 还是我送你吧。”见叶知秋低头准备叫车,陆北南阻止道:“或者让司机送你,我再另外叫辆车就好。”
陆北南说的也没有错,这般叶知秋便收起手机:“那好吧,我想去一趟先峰路那边。”
陆北南挑眉想了想, 他对这个条路没有什么印象,即使有,他也不认为叶知秋会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联。
先峰路是新的环城公路,两边的改建工程进度缓慢,周边没能发展起来,因而一直没什么车流,走动的人就更少了。
黑色的加长林肯车穿梭其中,最后一个侧弯驶进了夜幕中的长勺街。陆北南打量着车窗外边寂寥的街景,默然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招标书。
“在这里停就可以。”叶知秋轻轻凑近陆北南,两人看似在拥抱,实则也只是衣衫浅浅淡淡地摩擦了下。
陆北南看着旁边低矮的屋子:“要等你吗?”
“不用,我没那么快回去。”叶知秋顿了顿,接着说:“我去阿弥那里。”
陆北南这次笑容里掺着着很多种情绪,有无奈,有不解,亦不缺乏包容:“那你小心点,有事电话联系。”
目送叶知秋走进院落后边,没了身影,陆北南才吩咐司机说:“车子往前开,我看看这一段。”
街道很陈旧,道路也一直没有修,除了垃圾桶,周边似乎没什么现代化的公共设施,甚至有些电线杆都是歪的。
按照当前的城乡改建政策,长勺街需要一次大变动。
秋风寒露从窗户外往车内吹,陆北南双眼微眯,眸色渐深。
暗淡路灯下的景致一一入目。车子慢悠悠地爬上了长勺街尾的那方小桥,枯黄的梧桐叶在车轮下发出碎裂的挣扎声,桥下泛着异味的水咕噜噜地在原地冒泡。
“回头查一下这块地是哪家公司承建改造。”
车子驶上先峰路后,眼前景致立时开阔许多,陆北南看着那些静静立在荒地上的挖掘机,淡淡说:“估计是资金短缺,看能不能转手过来。”
旁边的秘书推了下眼镜,显然有些意外:“您是说刚刚那片老街吗?”
这几年地产行业大热,许多企业都跟风投资搞建设,陆北南也不另外,不过因着身份方面的关系,都是小打小闹只投资,不参与项目工程开发这些。
“地方不错,在交通枢纽上,离省立医院和市公园又近。”陆北南听出来秘书的疑惑,笑了笑:“趁现在有政策,加紧着手,错不了。”
车上这位年轻的老总这些年顺风顺水,确实也没遇到过什么大波浪。作为下属,秘书只好点头:“好的,这就安排下去。”
挺好的车。
范小祝是从长勺街尾边那段路下来的,远远看见黑色的林肯车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下——因为光线问题差点以为是幽灵车。
她刚从天海城回来。
天海城离长勺街有七八公里左右,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个货运集散中心,而了解天海城的人都知道,那是个赚钱的好去处,也是个最快让你从人生巅峰上滚下来的地方。
过了桥,范小祝骑一辆死飞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一震一震地拐进了街道中间的大房子底下。一个漂亮的倒刹,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杂货间门口。
这是,隔壁后院里边哗啦,传来一个响动。
阿弥家后院里没有上水泥,原本外婆在的时候在里啃了两块巴掌大的地儿种了些菜,竖了两根杆在上头用来缠着瓜藤。后来这些菜没人照顾便慢慢被野草给蓬住了,秋时一到都枯成了堆。
叶知秋脚下没留神,正好被吹倒的竹杆给绊了下。
人没摔倒就好,叶知秋将锁打开,进了屋伸手去摸门后边的灯,刚摁下去,人便扑腾地给生摁在了墙上。
过硬的心理素质外加从小的散打练习,叶知秋并没有慌张大叫,而是快速地摁起了灯,伸手回击。
对方力气很大,不过擒拿并不厉害,叶知秋使了个巧劲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反过来将人摁在门框上。
淡淡的皂香味里掺杂着云南白药还有股跌打酒的味道。
叶知秋皱了下眉头,她不想惊动阿弥,她压低了声音:“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有些不试探- xing -地反问:“叶知秋?”
被一个陌生人叫了名字,叶知秋心里很没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弥和我说过你。”范小祝试着拧了拧胳膊,结果动弹不了。如果知道对方是个女人的话,她应该不会动手。
范小祝现在眼睛正对在门框上,她看见锁孔完好无损,一个有钥匙的女人,估计和屋主关系也不一般,她只能联想到阿弥说过的知秋。
范小祝一听见阿弥后院里边有动静她就跑了过来,见门开着,一个影子就在门后隐隐约约,她脑子热,不敢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前,没想会轻易被对方翻了盘。
“我是阿弥的朋友,就住那里,她和我说过你。”范小祝转动着手腕,不时甩甩胳膊,可过了好一会,上边紫红色的指痕,也没消下去。
力气还挺大。
这才几天,阿弥就了新朋友。叶知秋视线重新落回眼前这个奇怪的女生身上。
“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