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后站在一片正方形如同九宫格般规整的空地前,身后她们进来的铁门已经自动关闭,与四周另外八扇光滑如镜的铁门一般无二。
长公主看着四面没有任何雕纹也没做任何标识的九扇铁门,有些愣神。
周淮却看着她眨眨眼,然后调整呼吸,开始在空地上踏步。
长公主被周淮的举动弄懵了,只沉默的盯着周淮的举动,当听到周淮口中念的是‘乾元亨利贞’时,也看明白了对方踏的是天罡八卦步。她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地方,又看看奇怪举动的周淮,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
周淮在长公主怪异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的一遍又一遍的走着八卦步,直到听到铁门外的通道里似乎有动静,才对着长公主眨眨眼,俏皮的说了句:“我给你变个魔术。”说完不待长公主反应就抬头冲头顶喊了句:“梯子。”
“是。”头上翻板被掀开,软梯垂下,灰尘和月光正好撒在了长公主的眼睛里。
周淮得意的笑:“厉害不?”
“……”长公主揉完眼睛,看着周淮笑得贱兮兮的脸,握拳不语。
周淮嘻嘻的笑:“你先上去,然后让他们直接把我拉上去。”
长公主听后,抬头看了看两丈余高的头顶,一言不发当先攀上了软梯。
钻出封口外,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长公主顿时愣住,环视四周,荒凉小院,院角有株寒梅花开正艳,土屋矮墙,四周枯草寂静,而这般景象绝非是在宫中。此时一阵夜风呼啸吹过,寒意顺着长公主身上宽松带着兜帽的黑袍里面倒灌进去,长公主打了个寒颤,瞬间便被冻得醒悟过来。
不一会周淮便也钻了出来,挥手让侍立的属下收了软梯退下后,才看向一旁的长公主。
知道中计了的长公主静立在寒风中,眼中神情晦涩不明,手却紧握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
周淮扫了她一眼,先笑着说:“你现在拔刀不一定能杀我,但你敢拔刀我就敢把你掳走做童养媳。”
长公主垂眸冷冷的问:“本宫带着的人呢?”
“当然还在暗道里。只是希望他们好运,能活着出来。”
“为什么设计我?”长公主声音平和依旧,只是表情清冷。
早在周淮说了要离京之前,长公主就感觉到了对方有意无意中对她的挑衅,她因知道周淮是不肯吃亏还有仇必报的- xing -子,所以颇为忍让甚至配合,想着最后几日忍让忍让等周淮离开了就好了,反正直觉告诉她,周淮不会真的害自己- xing -命,但她没想到周淮会这般算计自己,而她竟然还如此愚不可及的主动进入圈套,任周淮戏弄,现在的她心中暗恼,手中匕首握柄几乎捏碎一般。
“只是想邀你看场戏。”周淮说完,抬步向亮着灯光的屋子走。长公主的手紧握着匕首柄,跟在其身后进门去。
屋内,周淮与长公主在窗边对坐。长公主看着几案上摆放的茶水、点心及各种干果,又看着抱着手炉嗑着瓜子一副等着好戏上演的周淮,抿唇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公主话落,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几声响动。长公主敏锐的回头朝院中看去,只见刚才她们上来的封口被移动,有一个人钻了上来,朝着刚才被周淮熄灯的屋内看来,却谨慎的并没靠近,过了一柱□□夫,便开始有源源不断的人钻出来后警惕的打量周淮,最后一起朝她们呆着的小屋靠近。
长公主目光微凝,想辨认那些人的身份,却忽然听到有她最熟悉的箭矢声从矮墙外飞- she -而来。月光下,那一支支箭矢泛着寒光- she -入那些人的身体,不过片刻,上来的人已纷纷惨呼倒地。
屋内有队人马奔出,脚步轻盈,动作利索的将还未断气的人再加上一刀,然后将所有尸体像扔垃圾一样扔到红梅树旁新挖的坑中,就又隐匿了起来。
“出来前,我移动了机关,将其他出口关闭了,然后守株待兔。怎么样,刺激不?”
长公主闭了闭眼,才问:“那些人是谁?”
周淮耸肩:“我也不认识,也许是为财,也许是为仇,谁知道呢?”
“你奔波来回几百里,就为了这场杀戮?”
“是啊,你现在可后悔当初没杀我?”
长公主看着周淮沉默不语,院中又一轮杀戮继续开始,屋内的周淮单手撑腮,手肘抵在几案上,另一只手放在几案上正在横横竖竖慢慢的划着,神情淡然自若,坐在她身边的长公主却只感觉到了对方的孤冷无情。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你已经可以安然离开了不是吗?”
周淮神情冷淡:“安然可不是无恙!我光明正大的带着仆从进京,结果被些小虾小蟹欺负的就剩我孤身一人,走时还要偷偷摸摸的,这口恶气不出我怎会甘心走?”
周淮身上受的伤还未好,却没时间找出背后出手的人,就干脆把跟她有仇的那些人或家族统统引过来。
“那我也该算在他们中才对。” 长公主看着院中那堆成小山的死尸淡淡说道,那躺下的已有上百人,她的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我来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周淮也看着那堆尸山,却是不屑冷笑。她知道财帛动人心,况且还有她自己做饵,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派些人手来的,看看那堆如山的尸体,果然也没让她失望。
长公主不明追问:“哪不一样?我也想杀你不是吗?还不止一次。”
“我喜欢你,会为讨你欢心能做任何事,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愿谅;而我厌恶的人,他们多活一刻我都会觉得自己真是心慈手软,这就是区别。”
长公主怔住,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变成彻骨的寒意。她死盯着周淮,此时才深刻的明白周淮对生命的漠视,那是种对别人亦是对她自己的不在意,而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能善恶来区分,因为她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她自己能做一切,如此简单又残忍。原来是她错了,以为可以教导周淮拔乱反正,却忘了本- xing -难移,如今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