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母亲会愧疚,愧于李锷,还有李玉的双亲。
“李公是个人才,若他还有心。我可为他安排入朝。”
郑太后没有在回他的话,只是没有回话,不是生气。她或许想说,从虎口出来的人,又有几个还想回去的。
“这一点,你像他也像我。”太后说的他,是太.祖,是先帝。先帝爱江山,她爱美人,他们都只各得其一。可是天无痕却都想要。
“杀伐果断,这才是为人君该有的。但是,你太过重情。” 天无痕像他母亲,痴情对于帝王,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她还不是帝王,却为痴情迷失了方向,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也许我的认为和阿娘相反,我若得天下,必然是因为她。”
“若弃天下呢?”
…
玉平十四年,大清朝党,整顿朝纲,扫除祸患,内外修整,打击藩镇势力。入秋后腐败官员连同李玉一同于东都北市口斩首。
此案响遍整个肃朝,斩首的消息迅速传开。李玉何许人也,当年震惊朝野,不到两年内一手遮天的天才,却不曾料到数月内命丧黄泉。
东都的百姓不明白为何,只有当事之人才明白。东都外的州镇百姓更加不明白,他们只知道李玉是好官,清官,但是天无痕把他杀了那天无痕就是昏君,所以百姓震怒,上书求情着多达万人,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君要臣死,臣焉能活着?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李玉不该喜欢白沐雪,若不是因为这个或许他还不会死,至少还可以多活几年。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让天无痕放心。爱情都是自私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插足进来。
数日,此案了结,众怒也压下去了,一切又归平静。
初冬,天降大雪。东都分外冷,北风不停的刮着。
因为一连几日的大雪,早朝改为晚会,他腻歪在床上不想起来。整整两年的思乡之苦,这一年里的偿还。好像,他还不满足。
李玉的事情解决了,他心中的隐患,或者第三者解决了。
可是白沐雪的心结依旧没有解决,这人太木纳,木纳到察觉不了别人对他生枝的情感。
就在她欲要开口问他之际,居元在房外道了一句。
“主子,南诏使者来访。来人是南诏公主。”
他本来闭着眼,睁眼时楞了一下,她正在盯着自己…脸色还不好。
本来就是她心中所忧,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现在她才是他的枕边人。
“怎么了?”他抬起手,帮她舒展那凑在一起的眉头。
白沐雪不理会他,掀起被子起身。
南诏使臣来了,他不着急,也不急着起床。她于铜镜前梳妆,殿外北风萧瑟,而殿内那青铜鼎炉子内的碳火烧得通红,暖了整个大殿,与人心。
他伸了伸懒腰,起身。“我还是喜欢你抹那深红色的蔻丹。”
“你说,为何是南诏公主亲自前来?”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平静了许久的一问,瞬间将空气凝固了。
他抬起手摸着下巴,头朝上看了看房梁,“她曾和我说过,她喜欢中原。”
“那,是喜欢中原,还是中原的人?”这语气,有些疑惑,更是质问。
他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她转过头,“没什么。”
“主子,南诏使臣已到达皇宫,如何安排?”
“麟德殿。”
对话间,她的心有些慌乱,似乎忘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穿衣间,他又下意识的问了问她:“你去吗?”
她替他整理腰带的手停在他腰间,片刻。“既是见‘重要’的人,为何不去。”
他没有细想那个重要,对于情到底还是木纳了一点。
“我等,参见肃朝陛下。”南诏无跪礼,他们自是。
麟德殿内天无痕端坐于龙椅上,白沐坐其旁,她的眼光一刻没离开过殿下那醒目的女子。
“许久不见,不知陛下可好?”
听到她的声音,他遂改了那凌绝天下的态度。走下殿。
“得你之恩,如何会不好。”
南婉一笑,还是那样的好看,这让跟下来的她,满不自在。
“多谢公主搭救之恩。”她躬身谢她,一副女主人,贤妻的姿态。
“这是你的…”
“吾妻。”吾妻一词口出,真是羡煞众人啊。能让皇帝言为妻子,置身于险境中心心挂念,梦中呼喊的妻子。这女子,是何等幸福?
“素闻皇后那惊为天下人之姿,今日见到,果然如此。” 南婉突然有点对那夜她问他的谁更美有些羞愧,眼前这人的绝色,何人能及?
“公主过奖了,公主在南诏不也是艳绝六诏,若是皇上喜欢,我可让出这中宫之主的位子。”她看着南婉随后又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咳咳”他将手卷起拳头放至嘴边轻咳了一声。
南婉有些尴尬,女人之间的感觉与对话,白沐雪一眼就明白了。南婉喜欢天无痕,琥珀色眸子看他的眼神,他自己不自知,可是白沐雪看出来了。
“若当时你知道朕是皇帝还会放了朕么?”他总觉得气氛有些怪,都无话可说,他总要找个话题。
“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依旧如此。” 南婉很机智,那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故意这样说的含糊不清,就是想探探白沐雪的底。
“从你的信中可以看出,你比南逻更具有雄心,若你不阻止,或许南诏不仅能统五诏,还可以是天下。你,不后悔?”
“既已救君,未曾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