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富在安民, 朕一心想着东征西讨, 百姓可也会累啊,兵府制, 若出征便少了劳作之力,如今大冬天将士在外打仗必然吃亏, 况且…”
“你不用糊弄哀家, 你那点小心思哀家还不懂?可是对人家李靖有点不公了吧, 别忘了你的江山有一半是他替你打下来的。”
“儿臣知道。”
朝堂里的事情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毕竟是母女, 不是君臣, 郑太后说的不过是提醒天无痕,她知道天无痕想做什么,但是没有说穿。
玉慈宫里进贡的君子兰开得极好, 郑太后没事的时候就修理修理,天无痕跟在后面, 每每被花吸引去碰的时候都会被郑太后打断, 出于本能的将手缩回。
“对了, 今年菱柔那个丫头怎么还不来?”
“说来也奇怪,往年都应该来了,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不想来看我这个“哥哥”了”说着天无痕笑了,心有所想。
“那丫头也二十好几了, 你呀应该给她张罗一门好婚事。”
“儿臣会留意着的。”
“好久没有见到她,怪想念。”
天无痕想着几年前见到的穆菱柔,那个不再是她认识的穆菱柔,突然感觉到有些后怕。
“儿臣派人去并州问问吧。”
“也好,让她快些进宫,多些人多分热闹,哀家年纪越大,不喜欢清静了。”
“母后喜欢热闹,儿臣叫那些亲王的子女多回来些人便是了。”
并州处于江南之地,而那发明炮仗的人正好是江南人,故江南的烟花比东都更盛,年关未来便有烟火满天。
时候悄悄又往后挪了挪,江南早就没有了雪,气候也有些回转,没有北方那么寒冷,夜晚烟花爆竹燃放得特别多,这是十几年前才出来的东西,因为某个人,那时候的烟花还没有如今这样好看。
江南的城楼上有四个人,两男两女,说来奇怪本应该是一男一女站一起,因大部分会如此结伴出来看烟花的也只有相许的情人吧。
但这四个人却是两个女子的身影与两个男子,依偎,而且还有说有笑。
眉目可以传情,爱人眼中的人影总是那样深情。
穆菱柔不知道这样能让她与自己高兴的日子还有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
她很累,不紧要看着这个小姑娘,还要周旋侯府与苏家。
“这烟花好神奇啊!”苏沚心还是像以前一样,觉得这个燃放在空中昙花一现的东西有些神奇。
“你可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么?”
苏沚心面对穆菱柔的问摇了摇头,随后又抬头答道:“制作我不知,但是它的由来是出自万岁吧。”苏沚心犹豫的说着。
苏湛年长一些自然知道,于是跨过来一步解释:“万岁亲政那一年时常做噩梦,被山鬼缠绕,江南西道袁州府的李畋改进了炼丹而出的火药进贡,因而治好了万岁的心病。”
苏沚心有些不解:“圣上含着金钥匙而生,生而为主,榻卧时身旁无数人伺候,何惧山鬼?”
苏沚心的话恐怕只有穆菱柔能够明白,她知道天无痕登基,亲政这意味着什么?看似居庙堂之高,可实际上处处危机,看着身边无数人伺候的舒坦,却是天子最害怕的时候,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些日子,更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所想。
世人所羡慕的荣华富贵,只恐在其位者知道其难处。
宫里派人来催的人到了,正如刚才所见的,穆菱柔此时并不在侯府,侯府的人得知宫里来人,便火速派人去了昌顺府,穆菱柔也不在林府,这是宫里来的圣意,底下人如何敢怠慢,于是四处寻找。
林府的下人看到城楼上那一幕觉得没有什么,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诉说衷肠,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人将宫里来的旨意一五一十的转达了穆菱柔。
吩咐他们退下,十分柔情的眼神看了一眼苏沚心,她本是不想去宫里的,因为她故推迟了那么久,甚至不想去了,如今宫里太后着急见自己,既然是圣旨那便违抗不得。
“往年都是我一人去,一人归,路途之远,除了睡觉,吃饭休息,便就只剩下无聊。”
“宫里,想必是天下女子所羡慕的地方,姐姐倒生厌了?”苏沚心看着北方东都的方向又转向穆菱柔问道。
“宫中最无情,未有世间冷暖,今年你与我一起去如何?”
“我?”苏沚心惊愕的样子,指着自己。
就在这时,烟火飞上云霄发出的光亮,昙花一现将苏的惊愕看的一清二楚,随后又暗淡,又飞起亮光时苏已经低下了头。
穆菱柔的用意很简单,或许是她不想放弃那一丝希望,依旧希望苏沚心能够步入仕途,又或许是她不想离开她。
可是苏家向来就想远离政治纷争,除了必要的交道。
苏沚心对名利是没有追求的,出身于富商家庭的她,锦衣玉食。
她以为穆菱柔想要她跟随她去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不想让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罢了,宫中的繁华她没见过,虽然她想去看一看,可是宫里她究竟还是不想去的。
看着苏的脸色和犹豫不决穆菱柔的神情突变:“怎么,你不想去?”
苏沚心脸一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湛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莫说是宫里,就是府衙内父亲都不允,苏家自三代起家规便如此,只想好好做自己的事情罢了。”
“与世无争么?”穆菱柔冷笑,当真会允许与世无争?
氏族的社会,弱肉强食,要么彻底平凡,要么彻底强大,苏家不与氏族所争,但又在商业出了一片天,这已然是别人的眼中钉,却还不自知。
“我虽不想离开姐姐,可也不想去宫里,是非太多并非我能去的地方。”
“不去见一见又如何知道?”